“姬氏一族的鬼方印,自此物归原主。”
溯时兴奋地大叫起来,欢欣地扑腾着那对青蓝交间的翅膀在乐湮身边转呀转的,他还想到:原来主人可以强拿的啊,早说嘛,真是浪费时间!
但是乐湮就没有溯时这样的好心情了,她想到的是,鬼方印这等上古圣物,原来竟是冰激凌他们家的?!
太匪夷所思了!太扯淡太牛逼哄哄了!
可是,有着这样强大的背景的冰激凌,她根本配不上他啊。
霍去病印玺离体,整个人仿佛脱了几层皮,除却身体一身轻之外,他现在脚步虚浮,腕力虚弱,倘使号脉,也定然是呈衰减之象。
他还要如何再写意沙场,倥偬往来?他还要如何再建功立业、庇佑百姓?他装在心底刻在灵魂深处的大汉,他又将凭着什么来报效?颓然地双膝跪地,气馁地一只手抓进了月光下闪着碎光的沙里,眼底一派绝望。
姬君漓收了印玺,便直接放入了乾坤袋中,他淡淡地看着不远处倔强的少年,只是轻声一叹,说实话,拿回家族遗失已久的东西,他并不觉得自己有何过错,当下他又负着手,对霍去病道:“赌注我收着了,赌约仍然存在,你可去了。”
“还说这些,”少年孤傲的脊背映着发寒的月色,笔挺又清瘦,看得人很是心疼,“可我拿什么再回去?”
“霍去病!”姬君漓的声音透着一丝长者的威严,不过倒没唬住原本应该被唬住的那个人,身后的小丫头片子被吓得往后跳了跳,惊骇地一把揪住了溯时,姬君漓不理会身后的一人一鸟,他往霍去病身前走了几步,少年只是怔了一怔,便听到那清冷之音如剑颤不休,“你彪炳千秋,功在社稷,何惧失了一个无用的印玺?我说了,赌约仍然在,如果你输了,鬼方印仍然是你的。但是,我与人做赌,还从没输过。”
霍去病讶异地仰起头来,他看着眼前之人,姬君漓的唇瓣勾了勾,淡淡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这一切的一切,都指的是你,不是鬼方印。”
“除非,你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信心?”他皱着眉又问了一句。
“胡说!”少年猛然地笔直起身,一身劲装短衣衬得那身姿更是挺拔如剑,一抹自负狷介之笑直带上眼角,甚至多了几分跋扈似的,“本将军有绝对的信心能打赢这场仗,没有那个破印玺,本将军会创出更辉煌的功绩!”
他说着,扭过头去,又瞥了他一眼,“至于你,本将军记住你了!”
“你信我的话?”姬君漓挑了眉,一双凤目眯着几分危险。
霍去病彻底甩掉了鬼方印带给他的颓丧,重又意气风发地扬眉朗声起来:“我不信你。”他与姬君漓正面相对,利刃刀锋般的笑容在他的脸上丝毫不违和,他生来便有这种骄矜与桀骜,“但我信我自己。”
说罢,他打了一个唿哨,丛林里奔出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来,他灿烂一笑,摸着马儿的鬃毛,脚下一蹬便蹿上了马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乐湮十分惊羡,少年上了马,将缰绳一提,回身对姬君漓道:“那个东西,本将军还你了,自此两不相欠!”
马头拨转,他匆匆消失在了墨色发亮的密林深处……
乐湮见那个小瘟神终于走了,这才敢长吐出一口气来,她抱紧了怀里的溯时,低着头说道:“你说,霍去病能赢吗?”
废话!溯时表示十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它白了乐湮一眼,哼唧地撇过了毛茸茸的脑袋。
“我觉得他能赢哎,溯时,你说对不对?”
不远处负着双手的姬君漓耳梢一动,了然地弯了薄唇。
可偏生某人打开了话匣子以后就有种收不回的趋势——
“别说,平时他总是那么骄傲自大,感觉不到什么,但只要看到他上马,你就会觉得那个小混蛋其实也是个攻无不克的大将军呢。”
“那骑马握缰的样子,老帅了……”
“其实要我说,他长得也不比你家主子差到哪里去,对不对?”
不堪其扰的溯时已经用翅膀掩住了耳朵……
姬君漓眼底的自信一下裂了,他嘴角一抽,脸色开始变得不好看了。怎么办,他突然有种想把霍去病揪回来再打一顿的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