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下一个时空啊。”乐湮收回手,扶着窗沿,细想了下,正经地回道,“我想想,应该,是南北朝吧。”
白秀隽知道自己多问了一句,应该再往下,会是什么样的时空他根本就不知道,固执地走下去,只会离他曾所在的年代越来越远,想到此处,他的脸色难看了起来。
乐湮又道:“其实,现在是个可以选择的好机会呢,白哥哥,你要是说你想去哪儿,去哪个时空,包括宅院、田亩、钱财,我都可以一一为你置办妥当,我犯下的过失,我都会想办法弥补的,就是怕你并不需要。”
“我的确不需要。”他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这声音冷得像一块冰,乐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最终无奈地摇头,“那你要怎样啊?”
“你跟我走。”
还是固执的回答。乐湮恍然一僵,她知道白秀隽说的不是假话,可是,“难道,你是想报复我?”
他不会揍她吧?
“你想太多了。”他扯着唇角冷哼了一声。
乐湮垂下脑袋,不言不语了。
“到底走不走?”白秀隽的耐心快被她磨耗殆尽。
乐湮坚定地抬起眼睑,笃定地答道:“不走。”
白秀隽嗤笑了一声,他往前冲出半步,乐湮笑得后退半步,他扶着窗一跃而入,一脚踢翻了内屋摆设的一盆君子芳兰,一声陶盆跌碎的脆响突兀地炸开,乐湮吓得眼一眨,在睁眸时,白衣男子已经冲到了自己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宛如不屑地对着蝼蚁的惊鸿一瞥。
“就算你不走,来日,也会被他抛弃。乐湮,我知道你是个最好强最骄傲也最胆小的人,如果被人遗弃,那还不如由你来决断,亲自放弃了他。这种事情,上次在碧珑事件之时,你不是做得挺得心应手的么?”
他步步紧逼,眉锁苍峰,一双眼睛凌厉如隼,乐湮被逼至绝境,她退到墙壁边上,紧握住了拳,愤怒嘶吼:“不可能!”
“呵。”白秀隽轻笑了一声,“没什么不可能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问他。噢,问我也是一样的,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只是因为无意中听到了他和碧珑的对话而已。你的那个好哥哥,可是已经决定要放弃你了。”
“不可能。”乐湮失神喃喃,但这次,气势已经弱了许多,“他不喜欢碧珑的,我能感觉得到,他不喜欢碧珑。”
“你的感觉的确不错。”白秀隽冷笑,“只可惜,若是他活不长了呢?”
什么?!乐湮仰头,一双桃花般灼灼霞艳的眼直直地撞入他的视线,愤怒、错愕、心伤……白秀隽的心陡然被谁刺了一下,他突然有些憎恨这样不留余地的自己,乐湮大力地一把推开他,“不可能不可能!漓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
“且看着罢。”白秀隽双手一抱,最终愤怒战胜了理智,他唇角下拉,荼蘼谢尽,“记得要走的时候,再叫上我。”
说罢,他又纵身腾上了房顶。
乐湮憋屈地想道:真是,拿我家屋顶当公交车啊……
此篇后记:
王献之与司马道福的婚事终于谈妥了。王家看不上这个公主,将婚宴办得也是有气无力,但唯独司马道福,自听闻王夫人许婚之事起,便每日喜滋滋地待在宫里待嫁。
但适逢大婚之日,琅琊王氏派遣接亲之人,独独少了一个新郎官!
众人大惊,皇帝也曾一度不愿将爱女交托。最终新安公主柔弱娇哭,劝服了皇帝,方才登轿而行。
直至入了王氏府第,方知王献之大婚前夜与爱妾桃叶相邀月下泛舟,轻舟吟啸,被卷入浪花之中,不复得见。
司马道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在府里痛哭三日,最终声色寒戾,指责琅琊王氏无情无义,欺君罔上。
王夫人无奈之中,王氏忧心如焚之中,那白衣翩翩的王家七郎恍若谪仙重临世间,气度风姿无不瑰丽如卷,他含笑着,王者归来。新安公主破涕为笑,当即两人入了洞房,春风缠绵一夜。
此外,更无人敢提新婚当日,新郎官陡然丢失一事。
王夫人问起桃叶,王献之也只三言两语,含糊而答不知,但神色如常,仿佛那女子未死。
紧跟着更离奇之事发生了,那郗氏道茂,也并未如传闻之中那般身死江中,反而回到了家里,听说常深夜叹息,泣孤舟之嫠妇,缥缈凄哀,不绝如缕。
后几年,吐血,忧郁而死。
王献之与新安公主喜得爱女,琴瑟和鸣,如胶似漆。风流如诗的魏晋,历史车轮亦不肯稍作停留,仍在滚滚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