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凯在水中影像里看上去,黑暗中荒草摇动,墨麒麟黑色的甲壳上泛起微弱光芒,载着闻仲高大的身影在苍茫原野上疾奔,形单影只,确实有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之感。
果如申公豹所料,闻仲奔出不远,只见前方一面色微黄,身形略胖的中年男子拦在路中。这人宽袍长袖,衣服背心上画着几道符印,阿凯经申公豹指点,认得此人,正是昆仑十二真人之一广成子。
闻仲浑浑噩噩正前行间,猛见有人挡道,急停墨麒麟,举起雌鞭便欲出手。定神间却见这人似曾相识,似乎是西歧阵营中见过的,不敢鲁莽,喝道:“你是何人!阻我去路?”
广成子笑道:“我乃昆仑门下十二真人之一广成子,等候于此,专杀助纣为虐之辈!”
闻仲一听,气往上撞,怒道:“我大商掌天下五百余年,乃天下之主,何为助纣为虐?是你昆仑妄入红尘,参与世间纷争,倒说得大义凛然!我便要忠心为商,你奈我何?你日你来阻我,我便杀你——”举鞭前冲,向广成子一鞭劈下。
广成子身形疾退,袖中一物望空祭起,瞬间化作巨大的黑色物体,向闻仲当头砸下。
“广成子的护身法宝——番天印!”申公豹向阿凯二人讲解道。
那物体在黑暗之中看不真切,呈圆柱形,广成子出手之时还仅有酒杯大小,但离手之后迎风即长,倏忽变得其大无比,直如一座磨盘一般向闻仲疾砸而下。
闻仲见异物从天而降,慌忙挥鞭上迎,将那番天之印架住。虽然闻仲也是身具元功,神力惊人,但这番天印却是广成子护身之宝,啪地一声将雌鞭压断,闻仲连忙双手撑住,直压得闻仲臂骨咯咯作响,身体如虾般弯曲。身下的墨麒麟倒是还承受得住,屹立不动。
“这广成子存心要戏弄闻仲!”申公豹轻声道:“这番天印如果挥开来,可以大如小山,而且可以锁定敌人,只要一下就把闻仲灭了——”
广成子面露笑意,冲闻仲道:“太师!现下可说说,弄到今日局面,是我昆仑之错,还是纣王无道之错?”
闻仲面色青紫,眉目充血,全身之力都用在和番天印对抗上,哪里还能答出话来,听到广成子嘲讽,一双眼直如喷火一般盯住广成子,额前神眼张开,光芒闪动,心下愤怒已极。
“说不出话来了吗?”广成子面露讥讽,微笑道:“我便让你松一口气,看你有什么遗言要说——”
说话间,心神微动,番天印重压之势稍松。闻仲哪里有话与这等人说,心下早已有了计议,趁番天印稍松之时,心神动处,跨下墨麒麟陡然俯身,闻仲双脚踏定实地。墨麒麟如一道乌光直冲广成子。
广成子大惊,根本不及闪避,被墨麒麟远远地撞得飞了出去。但他在被撞飞之前的心神一惊之下,自然而然地就加大了番天印的法力,将闻仲直压下去。
那墨麒麟虽然是异兽,但是也毕竟是畜牲,闻仲一死,和它联系的心念消失。撞倒广成子之后,控制它的伏兽符立马失去作用,一呆之下,不理广成子,向茫茫旷野之中疾奔而去。
广成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没想到小小地戏弄闻仲一把,却落得了这个下场。摸出伤药涂好之后,收了那如小山般的番天印,却不见闻仲尸体。走近一看,不由吃了一惊。
只见地面陷落下去,原来闻仲至死不曾倒下,虽然整个身体都被巨力压入土中,但始终站立不倒。双手高举,七窃流血死于坑中,三目仍不闭合,那额上神眼冷冷反射微光,真个是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