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李东亭惋惜摇头,“想那郭怀远一世英名,怎么生个儿子黑白不分、是非不明,成日里跟那些夸夸其谈之辈混迹一处,当真是可悲可叹。”这边李东亭惋惜摇头,那边年季亦摇头叹息,“可悲可叹,人云亦云,却不知其所云。”李东亭一愣,直觉这话中有话。收到年富和煦的眼神警告,年季乖乖闭嘴。
方子敬举杯遥敬众人,先干为敬,紧跟着说道,“若论才华,这位郭晋安是继文庄兄之后另一位以新科状元的身份直入吏部侍郎的少年才俊;若论家世,虽不及年兄门庭显赫,却在这京中也是一等一的富贵。”
见张文庄点头,方子敬继续说道,“郭怀远祖籍江苏彭城,其祖父曾官拜两江总督,地位显赫。后人虽多有不及者,却也是三代翰林,世代书香。郭怀远本人官拜顺天府尹,其胞弟郭怀英武科出身,现任九门提督。”年富眉目微轩,九门提督执掌皇城内苑九大门户,凌驾上驷院、武备院之上,地位超然。历任九门提督定是皇帝信任之武将方可胜任。
方子敬笑意盈盈望向对面脸颊暗红,已有三分酒意的李东亭,“若论经营,郭家四代之内恐怕无人能及这位顺天府尹郭怀远大人。”李东亭茫然望向方子敬,只听方子敬接着往下说道,“郭怀远之父郭德海资质平庸,官拜上驷院员外郎,年至耳顺亦无寸进,至此家道中落,不复往昔乃父在世时的辉煌。郭怀远而立之年方中进士,三年选庶常吉士,之后留馆,又三年官拜奉宸院主事、郎中,直至三年前左迁顺天府尹。单看其人一路走来的历程及政绩,可谓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李东亭连连点头,无数起于微末的寒门弟子无不以郭怀远为追逐目标,期盼有朝一日为官一方,照拂百姓,博得身前身后名。
方子敬淡笑,“天道酬勤,雍正三年郭怀远于彰义门外设育婴堂收养京畿周围弃婴孩童,普济堂接济无依无靠之无以为生的老弱病患。传闻郭怀远也因此花光多年积蓄,育婴堂与普济堂曾一度难以为继。走投无路时郭怀远亲自登门游说家世丰裕之富户捐赠银两,以解燃眉之急。初时响应者寥寥,于是雍正四年郭怀远于彰义门下繁华街口立下牌坊,将收受捐助者之名讳及其银两之数俱明其上,此举迎来参与者无数,也因此籍籍无名的郭怀远一朝贤名远播四海。”
方子敬柔和的目光扫向在座诸位,“同年腊月,郭怀远嫡子郭晋安迎娶监察御史钮祜禄氏凌柱之次女,康熙五年初春,郭晋安拜在吏部尚书兼大学士张廷玉门下,一时风头正劲盖过雍正二年离京守孝结庐的年大将军之子年竹韵。”方子敬面露歉意朝着年富抱拳拱手,年富淡笑颔首,“子敬兄博闻强记,令在下佩服。”方子敬谦虚摇头,“比起年大人过目不忘,下属多有不及。”
李东亭揉了揉有些发烫的脑门,迷糊道,“在下怎么越听越不是味儿——”醉醺醺的年季跌坐到李东亭身侧,哥两好似的一把搂住李东亭的肩膀道,“改日我介绍年禄那小子你认识!”李东亭疑惑的眨了眨眼睛,“年禄?你说的是年兄身旁的小厮年禄?”年季讶然,“原来你认识他?!”
李东亭疑惑的表情更甚,“那是当然,早在雍正二年便已认识。”年季点头,“那你就从来没有怀疑过?”李东亭迷糊,“怀疑什么?”年季一拍大腿道,“曾几何时,你有没有发现那小子跟李兄是何等的相似!”李东亭目瞪口呆,“啊?”
年季神秘兮兮道,“难道李兄有同胞兄弟流落他乡,至今杳无音信?”李东亭表情呆滞,“啊?”年季语重心长拍了拍李东亭的肩膀,“那李兄别找了。常言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走出这间酒楼,在停靠路边的马车上,你要找的人就在那里!”李东亭彻底石化,“啊?!”一顿酒一直喝到卯时更响,方才尽兴,各自回府。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