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氏细细抚摸过孩子的眼睛、鼻子和嘴角,在那浅浅甜甜的梨涡里似乎找到了年富幼时的影子。再瞧如今沐浴在阳光之下气质雍容的儿子,纳兰氏感念上苍这辈子没有薄待于她。张使君坐于一旁绣榻之上一针一线在孩子小小衣裳袖口、对襟处留下精巧隽秀的凤尾竹。
自从孩子降生,张使君便爱上从前闺阁之中疏忽的女工,想着什么时候找吴嬷嬷再讨教一番。又想到昨夜年富对她心灵手巧的赞叹,张使君不禁窃笑出声,偷偷抬眼望向年富长袍袖摆内侧若隐若现的使君花开,张使君柔美的脸上露出温馨的笑意。端着新鲜出炉的枣泥馅儿桂花糕,绿萼站在长长走廊的一角,静静望着院中一家四口宛若画中和谐静美,淡淡的笑了,带着一丝惆怅,一丝满足。
“咳咳咳——”张使君轻咳,白皙莹润的脸蛋上现出淡淡的绯红,年富皱眉,“累了就别绣了,小心伤了眼睛。”张使君淡笑着摇头,“还有一点点就好了。”年富扭头见张使君手中薄衫短褂精巧秀气,其上凤尾竹独具韵味,年富无奈,“孩子还小,穿不了那么许多。”一旁含饴弄孙的纳兰氏嗔目插舌道,“天下作父亲的哪里能体会作母亲的心思,恨不能将此生能给孩子全部都给他。”
年富摇头无言,恰见绿萼手托食盒娉婷而来。打开食盒,香气扑鼻,见那桂花糕点洁白如霜雪,年富食指大动,沾起一块纳入口中,细细咀嚼,满口余香。绿萼端起一旁小碗递于张使君跟前,“少夫人赶紧趁热喝了,凉了就苦涩多了。”年富想起张御医昨日过府请脉一事,于是问道,“昨日张御医怎么说?”绿萼朝着年富盈盈拜福,然后回答,“张御医关照任需静养,汤药滋补一日不可懈怠。”见年富点头,绿萼又道,“张御医临走时问起您给少夫人服下的药有无配方?”
年富疑惑,“那张御医可还说了些什么?”绿萼稍作回忆道,“据张御医讲少夫人乃早产出生,自幼体虚稚弱,根基浮浅,脉象无力。可近几日一番察言诊脉下来,发现夫人虽血虚羸弱,脉象却不似先前虚张无力。胎里带来的病症,大多药石无灵,所以张御医很好奇能开出此等药方的医者定然堪比华佗在世,药王孙思邈复活。”
话音刚落,院中四人除了一个未经人事的呼呼大睡外,其余三人齐齐望向年富。年富无奈叹息,“如果我说是一位从未谋面的走方郎中所赠,你们信吗?”三人摇头,恰在此时年禄匆匆来报,“少爷后院角门外来了位霸气侧漏的小屁孩,点名要见少爷您。”年富一愣,随即站起身问道,“那孩子约莫五六岁的稚龄?”
年禄点头,年富又道,“一身锦缎,非富则贵?”年禄连连点头,年富再问,“长得粉妆玉蝶,煞是可爱?”年禄瘪嘴摇头。年富回头向纳兰氏告罪一声,随后急忙朝着后院角门走去。
年富忽觉神经性抽痛,无奈望着站在自己面前负手而立的小小“大”男人傲然道,“你不来找本王,本王就来找你了!”年富无奈,作势下跪请安,“臣年富见过九皇子殿下——”器盖尚未着地,福润急忙上前双手托扶,“本王微服私访,切勿兴师动众,劳民伤财。”年富嘴角抽搐道,“下臣明白。不知下臣该如何称呼殿下?”
福润摸了摸粉嫩的小巴,蹙眉沉吟良久,“出门在外繁文缛节能免则免,本王爷唤你富儿兄长。你唤本王乳名福润即可,可好?”年富眉心急颤,建言道,“不若直呼下臣小字,也显示出九殿下的成熟稳重。”不知是“成熟”还是“稳重”促动了福润娇嫩的神经,难掩兴奋的连连点头,“好!君子之交淡如水,该当如是!”
九皇子身后一位姿容姣好的女子朝着年富盈盈拜服,“女官秀茹见过年大人。”年富颔首,“原来是娘娘宫中的秀茹嬷嬷。”目光微闪,见深巷尽头站出一人朝着年富抱拳施礼,化妆便衣后的夏公公除了面白无须有些怪异外,身材形态并无矫揉造作之姿。正待年富还礼,眼前身形急闪,消失在黑暗深处。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