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她很年轻,只有33岁。我拿计算器按了又按,盯着屏幕上“7”的数字发了许久的呆。七年的时间,副处级干部。她比我天天拿眼仰视的发小还要厉害。
传说,她未婚。关于这个说法,办公室隔壁的司机休息室里的大叔们用了个很不客气的字眼,老处女。我听了,含在口中润舌尖的茶水差点给喷到键盘上。我恨不能立刻打个电话告诉发小,我俩婚前不乱性的统一战线上有望新增一员大将,还是年过三十的成熟女人。
传说,她很神秘。家底不算丰厚,背景不算耀眼,普通的工薪阶层培养出来的最年轻的处级干部引起了诸多猜测。这些猜测,大多带着和“老处女”相反的论调。我一向不喜欢他人的捕风捉影,所以当“包养”、“情妇”、“小三”这些只言片语出现在耳边的时候,我乖乖地找出耳麦,挂上耳朵,选择了听而不闻。
又有传说,她长得很好看。我不知道隔壁里那些猥琐大叔关于好看的尺寸设定在什么标准,至少在这个雄性生物比例远高于雌性的机关单位里,看来看去都是几张不咸不淡的埋入人堆里没点特色的脸谱,我真的需要有美好的事物来刺激我快失焦的眼球。
同事林遥,传说年轻时具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而眼下在我面前的林遥,空有扶风弱柳之姿,却没有了那倾倒众生之颜。据她口述,生了孩子过后,操劳过度,大量色斑在脸上竞相择地生存,毁了她容貌出众的美誉。对此说法,我无从考证。我只知道,单位无美女。除我之外,还无少女!
一下子又是处女又是熟女又是美女让我很是激动,我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发小。所以,我抬头转眼发现办公室人多得不适合我和发小隔着电话线咬耳朵的时候,我果断地出门右拐,往前走了十米又右拐,目的地——女洗手间。
果然,大冬天的上洗手间的人都大幅度减少了。环视一圈,唯见那最内侧隔间的门半掩半开着,我扫了眼,感受不到人气,也就放心地掏出我那混账老爹奖励我帮他哄回老婆送我的大红手机,一键快拨,发小立马接起,给我的感觉是那厮就是守株待兔在等我自投罗网的。
“姐,我们局里要来个副局长了。”我直奔主题。
“什么来头?”看,发小就是比我靠谱,比我犀利,她关心的和我关心的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
“不知道。”我是老实孩子,在发小面前从不撒谎。
“同事说很年轻,还说,是个老处女,你我同类,哈哈。”我笑得格外的肆无忌惮。想当年,就婚前是否应该有性行为,我和发小和同寝室的另外两个室友展开了激烈的口水之争,一番唇枪舌剑下来,室友在一向沉默寡言的我突然爆发的伶牙俐齿之中灰溜溜地败下阵来。算起来,那也是我平淡无奇的大学生活里为数不多的出彩经历之一啊。
“多大了?什么星座的?”
“比咱俩大7岁,星座不是很清楚,关星座什么事?”发小的发散跳跃性思维时常让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和她同为天蝎座,对了,虽然我叫发小姐,但她其实只比我大一天两小时。
“你说是同类就是同类了吗?不调查不分析能往我们两个人中间挤吗?”咦,这发小今天来大姨妈了吗?还是吃太多火锅上火了?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火药味了。
“我说的是老处女同类啦。这怎么调查?怎么分析?”我顺着发小的话头往下问,和发小相处的十*则里,有其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发小上火时,要顺毛安抚,不得火上浇油。
“总之不要和我俩一样才好。”发小的声音飘得有点远,倒是有几声咳嗽声特别的响。我忍不住地压了压耳朵对着电话那端的发小说,“姐,你咳嗽别靠手机太近,我耳朵都要震聋了。”
“死小南,你来咒我的啊?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咳嗽了?割下来寄过来,我不给你油煎吃了就不是你姐!”
发小够狠,我想象着自己血淋淋的耳朵塞在发小嘴巴里的可怕场面,忍不住地抖了抖小身板。
“明明两只耳朵都听到了。”我小声嘀咕着,又一阵咳嗽声回荡在耳边,我疑惑地把眼球从靴子上转回声源处。
沉闷的重物落地声,我跳脚又跺脚,又哐当一声,手机直接落入了旁边装满水的水池子里。
千错万错,我不该惊吓得拿不住手机,更不应该在脚搁在水池子边上用鞋底划水玩,最不该的是,没有抑制住自己的八卦细胞乱嚼舌根子。更糟糕的是,我有强烈的直觉,眼前在我面前无限放大到什么都看到了又什么都看不清楚的脸,有极大的几率就是我刚才口中的“老处女”——李琳。
“你是什么星座的?”我脱口而出的问话让自己恨不能当场找个地洞把自己就此深埋,永世不得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