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秦香没有带宫人,只自己打了把伞往太医院去,到了门口倒吓着了几个老太医,纷纷向她行礼。秦香让他们起身,问了叶非文在哪儿,便独自去了。
绕过两间中室,远远的便瞧见叶非文正低头写什么药方。秦香低低咳了一声,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她。
“娘娘!”叶非文怔了下,立刻站起身行礼。
秦香忙让他起来,笑道:“对不起,上午我在休息,让大人白跑了一趟。这会儿精神好,索性自己来这儿,没吓着您吧。”
“自然不会,”叶非文看了看四周,又道:“微臣还是随娘娘到关雎宫吧,这里人杂,微臣唯恐请脉请的不准。”
秦香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是他想说的话在此不方便说,便点头答应,与他一同向外走去。直到二人行至御花园附近,她方想起还没有替赵谨看些安神的药,不由垂了垂脑袋。“瞧我笨的,把正事给忘了。”
叶非文停下脚步笑着看她,目光中竟有些宠溺的意味。“忘了什么?”
秦香心里没来由的一抽,忙干笑了下。“没什么,倒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现在不妨直说。”
叶非文反倒不急,又悠哉游哉地往前走了数十步。“微臣只是在想应该如何开口。”
秦香道:“大人但说无妨,不必想什么合适的措辞。”
“可我怕吓着你。”
“我”“你”?秦香看着他,慢慢停下了脚步。这话里的称呼未免亲近了些,但或许是她多想了。静静垂目看了会儿鞋尖,她抬头道:“不打紧,大人请说吧。”
叶非文微笑,定定地望着她。秦香被他看得慌了神,目光躲了又躲,却不敢催促。她心里隐隐觉得该是有件什么事情要发生,却无论如何也琢磨不透。
“想听个故事吗?”半晌,叶非文终于出声。“一个笨蛋的故事。”
如同一个炸雷响在耳旁,秦香骤然往后倒退几步,一颗心悬到嗓子眼儿。这句话……这句话!这是她和斐然相处的最后一个晚上,斐然对她说故事前,说的第一句话。
叶非文依然微笑,缓缓往下说。“那个笨蛋从小就喜欢一个女孩子,从五岁开始,就喜欢她。那个女孩儿对他来说,就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帮助过他。”
秦香难以置信地摇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从顾斐然死的那天起,她的心里就一直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那块石头压得更重,已经深深沉到了心底,无法再拉上来了。
“学医是为了她,成亲是为了她,相见是为了她,表明身份还是为了她。”叶非文敛了笑,眼眶却红了。“香儿,到此刻,你还不知道我是谁吗?”
顾斐然。
他是顾斐然。
秦香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方确定这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实实地发生在自己跟前。原来他没有死,原来这么久以来与她交心与她谈天的就是他,原来那个人离自己一直那么近那么近。
可是她要怎么相信?不一样的脸,不一样的声音,不一样的神态,不一样的身份,什么都不一样。唯独那记忆,唯独那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记忆,是属于她和顾斐然的。
叶非文,不,或许应该说是顾斐然,他走近了几步,微微敛眉。“是我,我回来了。”
秦香只是看着他,瞬也不瞬地看着他。她不知道眼下应该有什么反应,又可以有什么反应,仿佛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会是错。她脑筋里面没有多余的空间去想任何人任何事,她只是震惊了,或者说吓傻了,不知该如何了。
顾斐然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又走近了一步。
“别过来!”秦香大声喝道,几乎想要夺路而逃。她明白自己现在的反应很不正常,可是除了这样不正常的反应,她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曾经多少个夜晚,她都希望顾斐然还活着,希望他没有死,希望他们可以重逢,可以好好地过日子。可是这种希望一天天被打碎,终于让她筋疲力尽,愿意相信一切都是真的,相信他死了,再也不在了。那要花费多少的勇气和力气,只有秦香自己清楚。
然而如今,她终于放下过去了,这个“过去”却忽然跳到她眼前,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真的怕了,累了,甚至不敢去想为什么顾斐然没有死,为什么他会出现在宫里。她怕这一切会是一个惊天的阴谋,怕一个被深埋的秘密会被挖出来,让人无所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回到学校,事情一堆
然后忽然发现,OTZ,我在榜上,有一万五千字的任务!!!
明天中午截止,所以我要人品爆发了……
我接着写,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