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麻也不管自己那愁眉苦脸的小模样儿实在让燕承锦败兴,他忧心忡忡面色凝重,几数次的欲言又止之后,终于鼓足勇气道:“……王爷,你是不是,嗯,是不是原本就打算着跟人私奔呢?”
燕承锦手一颤,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了半日才压下去,兜手就住天麻脑袋上一拍,压着声音怒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胡说八道!真要私奔我能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么?别的不说,府中的奇珍古玩总得卷一些带走留作日后盘缠用度吧,干什么还用带着你们这么一大票人……”
两人大眼对小眼地愣了愣,燕承锦尴尬万分,他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想想自己这话里的意思,倒跟真盘算过这回事似的,顿时将自己臊得满脸通红,。 强自镇定地咳了一声:“我真不知道林景生会与我们同路……大约他真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你别想歪了,再乱说我撕了你的嘴。”
天麻还待要张口,燕承锦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连忙打发他:“他们大早上的赶来,想来还没有吃过午饭,你去看看好了没有。”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我也还没吃呢。”见天麻还傻站着,伸手就推了他一把。“还不快去。”
天麻听着他比前几日都要轻快几分的语调,看着他忍不住总是微微上翘的唇角,心说看你这样能让人不想歪么?但他人微言轻,劝更是无从劝,对眼前这位主又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跺了跺脚,还是只得照他的话去做。
燕承锦跟在他的后头也出了船舱,脸上忍不住就挂了笑。杜仲正迎头走过来,正好和他打了个照面,一时间都要被他脸上灿烂笑意晃了眼,脚步有了个明显的停顿。
“王爷。”杜仲比天麻稳重得多,也不知琢磨出点什么没有,不过在他脸上扫了一眼,随即垂下眼道:“房间收拾好了。”表情语气倒还似平常。
不过燕承锦自己觉着心虚,‘哦哦’地随口应了两声,也不看杜仲,脚下一拐从他身边绕过去,走出两步又似想起了什么,又道:“刘大夫来时带的东西不多,你和冬青看看有什么缺少的,给他送过去。林景生那儿也照样的送一份过去。”说完了丝毫不觉得画蛇添足地又道:“他们都是客人,不要慢待了。”
过得片刻才听身后杜仲慢半拍地应了声‘是’。
燕承锦回头偷瞄了杜仲一眼,见他眉眼平顺,就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遂笑道:“你多费点心。”放心地转身离去,却是自己都没发觉脸上不一会儿又忍不住露出喜滋滋的神色。
杜仲在他身后目送他的背影,眉心禁不住狠狠一跳。他觉得燕承锦今天走路的步子都轻快得跟要飘了似的。
他们一行人加上林刘两人刚好凑够一桌,出门在外加上燕承锦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更为着掩人耳目总不能独款待林景生,索性不分尊卑聚作一桌。
席间除了皇帝新指派的两名侍卫,其余人和林刘两人相识,又知道燕承锦的性子不大讲究这些,起先倒还全都不拘束——只除了一个知道隐情着急上火的天麻。
但后来慢慢的众人就都觉得有点异样了。
原因还是出在燕承锦身上。
这位主自认为并没有对林景生表现得太过关切,可情之一字那是千真万确地会让人色令智昏的啊。燕承锦于是也就没有发现自己比平时话多了一些,眉眼舒展畅快了一些,脸上的笑的时候也比平时多了些,时不时的他还出会神发会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形也间或有之。
在场的除了少数几个另数其余人可谓都要成人精了,就算是新来的两名侍卫,长年在宫里当差,怎能是没有眼力见的。如何能不疑惑暗生,几人私下里再交换了几个眼神,彼此心里都有些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