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承锦心下略觉得过意不去,亲自给她倒了杯水,放缓了声音道:“我就是问问,并没有恶意。冯大小姐既然为了那人有勇气背井离乡,想来她是真心喜欢那人,既是发自内心,就没有什么低人一等该被瞧不起的地方,方才是我出言冒昧了。”
冯洛华见他笑容温和坦然,虽然这般堵着自己问话有结奇怪,但神色之间确实看不出什么恶意。她也知道自己任性,偶尔会有个任性妄为的时候,就比如上次只为亲眼看看这个被传得沸沸扬扬的郡王是何许样人,就冒冒然的请燕承锦上楼一会。便以已度人,只道燕承锦也和自己一样有些小脾气,这是上次得罪了他,他捕到了机会要在这儿讨要回来。因此倒不虞其它。
冯洛华发了会儿呆,她毕竟还是女子,又一直在父亲与姐姐的庇护之下,心里到底还有睦天真,对于情爱自有一番期盼,私底下也并不认为姐姐的做法就罪不可赦,但别人却不同她一般看法。如燕承锦这般与她说话的却还是第一个。
她得知姐姐的消息,匆忙间独自一人追寻而来。一路上满腹心思也没个说道处。此时燕承锦耐着性子徐徐问来,冯洛华觉得既然自家姐姐那点事对方已经知晓,也就再没有什么好瞒的,把她自从姐姐离家之后自己曾想法设法相劝的事大略说了一遍。她还甚至还曾一路去到西陵,想要劝姐姐回头,那个昆布,也就是在这过程中机缘巧合带回来的。
只是冯大小姐既然离家出走,却是铁了心的,妹妹几番寻来,都只是避而不见,冯洛华更是连自己个便宜姐夫的面都没有见过。这次塔泽带着她来了中原,背静洛华凑巧得知了姐姐的消息,如何能轻易死心放弃,于是一路寻来。还想着劝她姐姐回心转意,就此跟着自己回家认错父女重归于好是最好,再不济也能从此恢复些往来,不再音信全无。她一路不死心地纠缠,也因此今天非要住在这家店里,想着能找到机会和她姐姐碰面说话。
可谁知道偏巧和燕承锦冤家路窄地遇上了,如今只得不情不愿地坐在这里。
冯洛华将一切说完,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
燕承锦有些想笑,觉得不妥又忍了下来,胡乱地安慰她道:“天要下雨,你姐总要嫁人,随她去吧。”
冯洛华长吁短叹,幽幽道:“为什么这天底下总会有这种人,为了情郞连自己爹娘姐妹都不要了……”
燕承锦觉得这句话将自己也给绕进去了。有些不大自在,忙咳了一声转开话题:“我听这店的伙计说了,今日抽空的西陵人中并没有女眷在,冯大小姐真来了么,你的消息会不会有误?”
冯洛华也没注意到他向店伙打听这些做什么,想了想道:“我姐姐也许在船上。”家有仙园
燕承锦嗯了一声,心里有些奇怪,心道她既然跟来了中原,不和塔泽在一起,却还要分开住在船上,这是搞什么鬼呢。
正想着却见冯洛华转过眼来,又是那般稀奇古怪的神色,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犹犹豫豫地道:“我告诉了王爷这么多,王爷是不是该说句实话,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燕承锦见她问得有些蹊跷,却也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地方不对,只含含糊糊地笑道:“哦,我要回京城去,碰巧路过而已。”说完这话只作不动声色状,任由冯洛华上下打量。
冯洛华看了他半晌,也不知是不是信了,叹了口气道:“王爷,你知不知道我姐夫来中原做什么的。”
燕承锦暗地里竖起了耳朵,面上却还漫不经心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碰巧路过……你知道他们的来意?”
冯洛华看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咬了半天下唇,良久才愤愤道:“我姐姐死心塌地的要跟着那个人,到现在却也还只是我姐夫的一个侧妃。”
燕承锦道:“哦。”心想这都是哪跟哪,好端端的说着塔泽来中原做什么,突然就扯到你姐姐不是正宫娘娘的事情上去了。女人的想法当真是不可理喻。
冯二小姐却没有理会他想些什么,继续愤愤不平地道:“我姐姐为我姐夫做了那么多,姐夫却还还这般对她……”
燕承锦接着道:“哦。”他不再专心听她说话,放弃了能从冯二小姐身上得到消息,开始琢磨起别的打算。
又听冯二小姐道:“……不就是个出身显赫么。我姐夫就非要念念不忘的要与中原联姻寻求臂助,上一次求亲被拒,这一次看郡马新丧,我姐夫又不死心了……”
燕承锦心不在焉地继续‘哦。’顿了顿之后醒悟过来,急急“啊!”了一声,忙道:“慢着悭着,你刚刚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洛华没好气道:“王爷,我是说,我姐夫这一次来,是看到你死了丈夫有机可乘,想来向万岁求亲,两国联姻把你迎回西陵去。”
燕承锦万万没想到问来问去是这么一出,不由得有点尴尬,讪讪道:“这事我还真不知道,就连上次的西陵想要联姻的事,我也不知道。”顿了顿道:“我这次真的是碰巧路过!碰巧!”
看冯二小姐对她姐姐颇多维护,话里话外也是一口一个姐夫的叫,难怪第一次见面就会看自己十分的不顺眼了。可是这事自己从头到尾就被蒙在鼓里,那时候皇兄将一干拨尖的青年才俊任他选择,却也只字未提过有外番试图和亲一事。现在没头没脑地就招人怀恨在心这多冤枉啊。
一转念又想到皇兄执意不喜林景生这件事上。想来皇上当初不舍得让自上亲弟弟和亲,放着好端端的五妃不作,到头来反而要便宜了塔泽一个不成气候的落泊兄弟,这口闷气只怕要迫得人内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