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带着沐浴过的水气的少年,还穿着睡袍,鱼一样钻进我被子,我刚动了一下,他就手脚都缠了上来,八爪鱼一样抱住我。
“怎么跑到我这里睡?”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被人看到怎么办?”
他哼哼了两声。
“我从阳台上爬过来的,”他委屈地拉着我看:“我手臂上都被划了一下……”
“嗯嗯。”我胡乱答应着,满心只想睡觉。
他很是不爽,在我脖子上啃了两下,把手伸进我睡衣里。
“别闹……”我痒得缩成一团,他闷声笑起来:“好了好了,别缩起来,我不摸了。”
我困得意识都是混沌的,任由他闹了一会儿,朦胧中听见他在耳朵旁边说:“景莫延的骑术不错……”
“唔,怎么了……”
“今天差一点就摔死他了。”涂遥带点郁闷地搂住我:“他的那匹马是发情的公马,关莹莹骑着母马,跨栏的时候出了点意外,要不是他骑得稳,摔不死他……”
“你别乱来……”我困得很,提不起精神来教训他。
他笑起来,搂紧我背:“谁说是我搞的鬼?我们在赵家骑马,出事的又是他和关莹莹,谁会查到我身上……”
“别总是玩些邪门歪道的,”我打起精神来,摸了摸他的小光头:“你只要自己好好走下去,走到靳云森那地步,他们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谁等得了那么久,”他抱着我,把头埋在我颈窝里,闷闷地说:“我讨厌看见大叔不开心的样子。”
也许是两个人挤在一起太热,也许是困得糊涂了,也许是有什么微妙契机,那瞬间,我忽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而后我沉沉睡去,一夜无梦-
醒来就是关永平的大寿。
关家变了个模样。
本来是西式的别墅,廊下却摆着很是喜气的一串红,客厅里滴水观音慈眉善目,熙熙攘攘地,到处都是人。
看来不管在国外隐居多久,骨子里那份喜欢热闹的性格还没变。
我原以为,关永平大张旗鼓开个记者招待会还是什么,结果只是来了几个媒体的客人,不过分量都颇重,是国内几个大媒体的一把手,SV台资历浅,台长亲自过来,还是陪着乐综的人来的,华视的人,南报的人,还有几个大导演,出名的影评人,都过来了。
涂遥坐在关永平旁边,态度谦和,和这些前辈们聊天。
开席前,华视的人提议:“我们给老爷子和阿遥照张相吧。”
当晚新闻就出来,关家气派的客厅里,关永平态度和蔼坐在沙发上,涂遥站在他身后。俨然是爱才惜才的传奇导演和被看重的天才艺人。
晚上开大宴,摆了十多桌,红毯从林荫道上一直摆到别墅门口,不少媒体闻风而动,守在关家庄园外面。一辆辆高档房车,钻石一样闪亮的银色长裙,鱼尾一样的香槟色长裙,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红裙,乐曼,聂妍,李薇拉,还有姗姗来迟的一辆黑色房车,车门打开,穿细带的银色高跟鞋,一条银蓝色长裙,肤白如雪,谪仙一样的郁蓝。
媒体都沸腾了。
男伴也精彩,乐综没有当家花旦,齐楚挽的是李薇拉,华视没有男星来,涂遥去外面接了聂妍,乐曼陪着聂靖,郁蓝一下车,左右顾盼,靳云森早等在旁边,两个人相视一笑,挽着手走了过来,
虽然是人才凋零,比不上当年周子翔、聂行秋、靳云森、郁蓝三王一后的场面,但在今天来说,也是难得的盛会了。
陆赫来得晚,几乎收尾,挽着电影女主袁冰的手,袁冰也知道今晚大牌云集,没有穿需要气场镇的长裙,穿了一身带点俏皮的鹅黄色雪纺,胜在青春无敌。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快收场的时候,两辆几乎一样的黑色房车,姗姗来迟。
先下车的是凌蓝秋。
这女人连遇上乐曼都敢拼上一拼,乐曼穿红,她也穿红。乐曼丰腴,低胸,皮肤白,凝脂一样。她削瘦,盘发,修长脖颈天鹅一样,心机全在背后,修长美背,开叉一直到腰间,一个蝴蝶纹身镇住,谋杀无数菲林。
然后另一辆车的车门打开。
简单的黑色斜纹西装,最好的身材比例,最好看的一张脸。
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米林。
媒体一哄而上,连洋鬼子也打了鸡血一样围着他拍,长枪短炮全往他脸上戳,当年那部《春秋》红到国外,谁不认得米林这张脸。
米林的脸,像聂行秋,也不像聂行秋,他五官其实很艳,尤其是年轻的时候,简直漂亮得有点过头。但是岁月渐渐沉淀下来,那种逼人的浮华被淘洗了大半,骨子里的气韵,就有点像聂行秋了。
我知道他私底下是很沉默很阴郁的人。
但是,当他挽了凌蓝秋的手,从无数的媒体夹攻下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叫他的英文名“nicholas”,他抬起眼睛,朝那人笑了一笑。
我清晰看见陆赫的手抖了一抖。
我想那不是错觉。
因为我的手,也激动得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