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云森脸色顿时就阴了下来。
我连忙上去打圆场:“赵导也过来给关老爷子贺寿了,电影还没重新开拍,正在搭布景。”
靳云森果然好定力,还能笑着说句:“好好拍。”再走开。
我和涂遥一起下楼,看靳云森和郁蓝走远了,低声问他:“你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得罪靳云森。”
涂遥扮聂行秋扮上了瘾,刚刚和靳云森说话,竟然装成聂行秋的神态看着他,不是挑衅靳云森是干什么?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讨厌他。”涂遥一脸不爽:“他已经站到凌蓝秋那边了,装成跟我们很好的样子有什么用?反正他已经尽全力在帮凌蓝秋对付我们了,我得不得罪他又怎样?懒得和他来虚的,浪费我时间!”
今天的涂遥,果然有点反常。
换到以前,他是七窍玲珑心,心里面把一切都看得通彻透明。还要装成一副没心没肺的少年样子,碰上刚刚的情况,肯定是一脸友好笑容,和靳云森寒暄。
我想问他怎么了,但是毕竟是在关家,还是要顾忌,没时间细说。
等回去再问好了-
第二天清晨,佣人敲门:“肖先生,老爷子叫你过去。”
还好我警觉,起得早,不用太匆忙,衣冠整齐地去见老狐狸关永平。
关永平在书房里,身边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那个写剧本的李青华都不在。
佣人把门带上,出去了。
“坐。”关永平穿一身舒适唐装,坐在太师椅里,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
我本能地觉察到了一点“鸿门宴”的苗头。
“主演的人选,我已经确定了。”他平静地跟我说:“我宣布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
果然是倒向了凌蓝秋那一边。
如果选的是涂遥,根本不用事先知会我——因为根本不用照顾我情绪,怕我当众翻脸。他这样做作,和那些公司裁员时单独把被裁的员工叫进去,有什么区别。
我“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其实涂遥的话,说得没错。
反正他都已经站到凌蓝秋那边了,看他这七老八十的样子,也没几年好活了,能有什么别的好处让我们占?我还怕得罪他干什么。涂遥口口声声叫他老爷子,牺牲色相陪着他那个半点事不懂的女儿跑上跑下,还挨了我一巴掌,最后他竟然把角色给了凌蓝秋,我能不翻脸?
“关老爷子,我看在涂遥的面子上,还叫您一声老爷子。”我丝毫不顾忌自己的言辞了:“按理说,您老都成了权威导演了,选演员眼光差不到哪去,昨天的表现,明眼人都看得出是涂遥适合这角色,您偏偏选了齐楚,我也不评价你们电影拍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了,反正我也想象得到。但是呢,我有一件事,想请教一下您……”
关永平脸上波澜不惊:“你说。”
“我当年刚入行的时候,您老就搬到国外来了,这么些年,其实我一直挺好奇,您老是为什么搬到国外的呢?以前我以为您是喜欢国外的环境,结果到了你家里,看见你还是喜欢中国文化,就有点不理解了。”我勾起唇角,盯着关永平脸上表情,慢条斯理地把自己昨晚通宵准备好的文件,拿了出来。
所以说,我最喜欢的事,就是看着别人脸上的表情,从惊慌,到失措,再到无能为力地屈从。
关永平翻看着那些文件,神色十分阴郁。
我热情地为他解说:“蓝色文件夹里,是我整理的当年媒体捕风捉影的报导,不过那时候您老确实是权威,这么大的消息也压得下去。竟然不了了之了,我真是佩服您老。白色的文件夹里呢,是我能够动用的一部分媒体,您说,如果在您准备用齐楚来拍聂行秋纪念电影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就把这个消息往外一抛,也算是为您老的新电影炒作了吧。”
关永平的手又发抖了。
我不失时机补上:“说实话,刚知道这些事的时候,我也很惊讶呢,谁会知道您老还有这一段风流韵事呢?那些观众看到这段往事,应该也会和我一样惊讶吧?我连新闻标题都想好了呢:隐藏二十年的地下情,关永平离婚再娶助理,夫妻年龄相差三十岁。或者,也可以把关莹莹的身世揭出来,小姑娘不是想进演艺圈吗?正好红上一把。”
“你这是在威胁我?!”老爷子脸都气红了。
“要看您怎么看了……”我不慌不忙:“要是您用涂遥当男主角了,大家就皆大欢喜拍电影,谈什么威胁?真是伤感情……”
关永平真是被我气到了,连声喘着粗气,我怕他气晕过去,过去给他拍背:“您老不会有心脏病吧……”
他甩开了我的手,厉声道:“年纪轻轻就走这些歪门邪道,有什么出息?”
不给拍?我还不稀罕呢。
我拍了拍自己手,慢条斯理地说:“我也想走正道啊,可是您老给机会了么?您老把涂遥叫过来,说让他当主演。涂遥恭恭敬敬给您贺寿,那汝窑瓶子送得,我都肉痛,您老倒好,到头了把主演换了。我不帮他出头,谁帮他出头?我知道您老看不上我的作为,但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恩怨分明。您老可别逞强,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大家一拍两散,谁都别想当主演,我也算赚了……”
关永平被我气得搜肠抖肺地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我给他拍了半天背,这老头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倒没骂我,回头朝着书架后面厉声道:
“没眼力见的混蛋小子!这就是你看上的人?!还不给我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