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奚真是一朵奇葩,吐都吐得这么整洁。
除了袖口和头发沾了冷水之外,他连衬衫领口都是干干净净的,他还自己洗了个脸,像个死尸一样,软趴趴地挂在水池上闭目发呆。
“走了。”我递了纸给他:“先把脸擦干净。”
“去哪?”
他是高度近视,手里攥着眼镜,半眯着眼睛,在脸上抹了一把。
“当然是回家。”
“回家?”他有点“茫”地睁大了眼睛。
涂遥还好,和他距离不到半米的我直接震了一下。
聂源那傻逼,绝不会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涂遥确实是练过功夫的人,随手就把尹奚扛了起来,我在一边,随时提防他眼镜掉下来。
聂源倒是坚持不懈,等在外面,看我们出来,皱着眉头:“你们去哪?”
“回家啊……”我踮着脚一手帮涂遥按着尹奚,回过头来,看聂源:“怎么,聂总还有任务?”
“你们回家,为什么带走我的主管?”他好整以暇。
“是吗?”我笑起来:“我怎么听说他早就辞职了呢?”
聂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遥,”他找涂遥麻烦:“这就是你的经纪人?不打招呼就带走我聂家的人?”
涂遥艰难地转了转头,似乎想要和他废话几句,但是不知道尹奚做了什么动作,他惨叫一声:“啊!他好像要吐了!不要吐在我身上……啊啊啊!”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着尹奚跑远了。
不愧是练过功夫的,速度之快,以至于我只想在他后面加上一团汽车尾气。
我留下来,和聂源面面相觑。
“你……”
“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我伸个懒腰:“聂总,要打耳光还是等明天吧,我明天就把尹奚给你送回来。”
涂遥开车,我在后座照顾尹奚。
涂遥不会照顾人,尹奚被他放得仰在靠背上,面孔朝天,我刚想伸手探探他有没有背过气去,这醉鬼一头栽在我膝盖上。
“喂!”涂遥在后视镜里看见,动作比我还快,转过头来把尹奚推开,警告这醉鬼:“不要装醉吃豆腐!”
尹奚委屈地嘟囔两声,醉晕过去。
趁涂遥在洗澡,我把尹奚西装领带鞋子都扒掉,塞进被子里,正在研究哪个睡姿比较让他不容易窒息死,某只大型生物十分不爽地趴在我背上:“大叔趁我不在做了什么!”
我敲了一下他的光头以示警告。
“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他不依不饶:“难道我一直都看错了,大叔真正喜欢的人是这只蚱蜢精……”
我关上房门,趁他说出更多无厘头猜想之前捂住他嘴:“我只是在帮你赔偿他而已。”
“赔偿?什么赔偿?”他装傻。
“尹奚会打伤律,是你搞的鬼吧?”我抱着手臂逼问他:“他们看不穿,我难道还不知道你……”
涂遥笑了起来。
他眉目无比漂亮,睫毛太长,以至于眼睛轮廓无比清晰,狐狸一样的眼尾,半眯时候,简直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他抱住了我。
“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嘛,”他给我解释:“聂叔本来是要来审我的,现在律受伤,聂源原形毕露,聂叔目光就被转移了,哪还顾得上我们……”
有时候,我实在很想拿出一个扳手,把这小子的是非观狠狠地矫正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自从我们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涂遥似乎有点越来越原形毕露的趋势。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的话,现在的他,就有点像只杀伤力巨大的小狼了。
今天的局,从聂寅之这种巨鳄,到聂源,到律,到尹奚,所有人的反应,全部在他的局中。
除了我……
他没有设计我的戏份,甚至纵容我把尹奚带了回来……
“……好了,大不了下次先给大叔一个信号嘛,”他晃着我肩膀耍赖,又举起两根手指跟我许诺:“我保证,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设计大叔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这次先放过你,下不为例。”
我并不想,把涂遥教成什么端方君子,这个娱乐圈容不下君子。
我只想,教会他,无论什么时候,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嗯……
亲儿子啊……慧极必伤啊……
还有大叔啊……做人要不要这么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