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轩因急着赶来鸳鸾殿,也未用仪仗,故而动静不大,贤妃这才看见了容景轩,脸上得意的笑忙收敛了起来。鸳鸾殿内一下恭谨地跪了一地的宫人。
莫怀德忙机灵的上前去,为林黛黛松绑,又忙让宫女取来衣裳,为她将上身遮住。
林黛黛痛的要昏了,却知事情还未完:此时若是自己出言指责贤妃,一时得了便宜,只是开罪贤妃愈发严重。容景轩这时帮了自己,以后恐怕觉得自己不容人。若是帮贤妃说话,那又委实太假也太贱。干脆放纵自己晕了过去,干脆什么都不说,都由容景轩处置。装无辜才是最有用的,省得容景轩日后开罪。
容景轩看着林黛黛被打的昏了过去,脸上苍白无血色,额上密布了汗珠,又是气又是心痛。深深呼吸了两下才能开口:“贤妃娘娘好大的威风,不知所为何事?”他竟称贤妃为娘娘,贤妃便知自己不单人杀不成了,恐怕还要遭殃,忙出言道:“臣妾疑宝珏与人私通,正在审呢。皇上请看。”
语毕指了指林黛黛的手臂,意指自己这样做情有可原。
“哦。”容景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娘娘审出了什么呢?”贤妃强自笑道:“还未呢,这宫女嘴硬,不肯说。”
“贤妃不是将她的嘴堵上了么?怎么说?这宫女未告诉你她已经用回从前的名字,叫林黛黛了么?未和你说她的奸夫是朕么!”话说到最后,因为太过生气,最后几个字都是颤着说出来的。
贤妃吓得花容失色直说道:“林黛黛说了,臣妾见彤史上未有她的名字,便以为她在扯谎。胡乱攀扯皇上是要诛九族的罪啊,所以臣妾才忍下心来上的刑。”努力想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又说道:“林黛黛手臂上守宫砂不见了,臣妾也没发现啊。是陆才人身边的侍女发现了,才将她拉扯过来的!”
容景轩喘着粗气一时未做声,贤妃心内正纳罕着容景轩如何这样快便得了风声。抬眼一看,发现自己宫内的竹华正瑟缩地站在莫怀德身后。登时恨得恶狠狠地瞪了竹华一眼,竹华吓得一抖。这一眼偏被容景轩见着了,气得更是无法:“死性不改!在朕眼前还要恐吓宫人,朕是鬼蒙了眼了才以为你堪当贤妃!”
“莫怀德,听朕旨意。”莫怀德忙侧身上来说:“奴才在。”“虢贤妃金册,降为正三品贵嫔,封号是恪。提醒她谨慎庄重!没得一天到晚撩猫逗狗,没个为人母的样子!宫里比她庄重和顺的女人多了,这样想来德妃、庆妃都比她更有母亲样子!”
恪贵嫔听了身子一软,整个人都呆住了,容景轩也不欲理会,只看着莫怀德匆匆忙忙地命人将林黛黛抬上春凳,送回瑶瑟轩里去。
近了瑶瑟轩,他才发现瑾嫔是被贤妃派的侍卫看守住了不许出去,心里对瑾嫔的不满少了几分。明月忙让出自己的床,让林黛黛在上面休息,又带着宫女们,将林黛黛的裤子剪开,轻轻揭下。虽然皂录们只让她受了皮肉伤,但林黛黛却是个连皮肉伤都未受过的人,不由在昏迷中仍轻轻喃了一声:“疼啊!”瑾嫔与竹华一见,眼睛都红了。
后臀与大腿乃是最私隐的地方,太医自是不能见,只开了太医院最好的治棒伤的药,宫女们便为林黛黛涂了厚厚一层。清凉的药膏想是很让林黛黛惬意的,眉目间舒展了不少。容景轩见了,心也稍稍放下些。
瑾嫔知道这场危机已过了,又见这仍是晌午,便知容景轩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对容景轩说:“这里自有臣妾照应,皇上先回养心殿批折子吧。皇上宽心,臣妾必定好好料理。”
容景轩见到林黛黛昏迷中仍愁眉不展的样子,倒与他记忆中武穆为他受伤而痛苦的样子重合了。心中压抑得很,很沉沉地点了两下头:“你好好照应着,朕晚上再来看她。还有,尽早搬去漪兰院吧,不然没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又看见竹华站在一旁便说:“你便呆在黛黛身边吧,想来贵嫔也容不下你了。”说着便回了养心殿。
这话正合瑾嫔与竹华的心意,二人便恭谨地送走了容景轩。
林黛黛下午便断续醒了一回,只看见竹华正在她身边忙碌着照料她,与竹华强自说了几句话。努力思索了一会若见了容景轩该是什么反应,怎样才对自己最有助益。又觉得醒着太痛,还是睡着舒服,复又昏睡过去了。
晚间容景轩果然来看林黛黛了,彼时林黛黛已经略醒了,但仍不精神。只感觉自己床边坐了个人,约莫正在看着她,想来是容景轩。看了一会,林黛黛觉得这正是醒来的好时机,便装作方醒的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一见到是容景轩,林黛黛眼眶立时红了,见到容景轩的手正拨弄她的头发,又将他的手抱过来压在下巴下面,委委屈屈地说:“奴婢给皇上请安。”这副委屈样子登时让容景轩又爱又怜,又逗她:“快下床来行礼。”
林黛黛在容景轩手上轻轻咬了一口:“这样就算请过了罢?”容景轩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小癞皮狗。”林黛黛一下又被逗笑了,这一笑,眉眼一弯,又将本来蓄在眼眶里的泪给挤了出来。
面带笑颜,偏又有泪珠顺着腮边滚了下来。容景轩看着林黛黛的脸,一时也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个什么滋味,只好将身子俯下,与她鼻尖对着鼻尖:“你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