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是怀疑林黛黛身边的人,便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去搜检一番,为免了自己的嫌疑,又让莫怀德一同去,自己则端坐着亲审林黛黛身边的宫女。
她想着床榻是极隐秘的地方,必只有极贴身的宫人才能去伺候,开口便问道:“平日是谁进睦美人房里伺候呢?”林黛黛一听,这问题最是合她心意,心中一时大喊,皇后娘娘威武!
司棋早先听到那草人上钉的是林黛黛的生辰八字,便知此事必是败露了,自己还反遭林黛黛算计一回。她的身子早已抖如糠筛,只是强自压抑着,想着能拖一时是一时,也许秦充容还有法子救自己。林黛黛答道:“从前都是竹华和小钱子,后来见司棋办事妥帖,便让司棋也进来伺候了。”
遂初堂上下皆知林黛黛的心腹便是竹华与小钱子两个,一时所有人都望向司棋,司棋慌得仿佛被针扎一般,一时慌不择言道:“奴婢忠心日月可鉴,平日里都是竹华为小主守夜,必是竹华趁小主睡着时做下的!”
竹华还未来得及开口为自己辩解,林黛黛就开口道:“嫔妾从前触怒贵嫔娘娘,还是竹华偷溜去为嫔妾报信,嫔妾才保全了这条性命。若当真是竹华,她何必等到现在再来害臣妾!”司棋一时眼泪都落了下来:“那就是小钱子了!或是抱琴、入画呀!奴婢当真冤枉!”入画平日性子就烈,这时都危及身家性命了,还如何忍的?
登时就重重磕了两个头说道:“启禀娘娘,司棋近来表现就古怪!几次三番未得小主允许就要进卧房,还请娘娘明鉴!”房内一时吵作一团,还未有人敢在房音面前这样放肆呢,她一时被闹得连脑仁都疼,正要发怒,忽见的自己身边的宫女艾夏捧着一个匣子进来了。
一时间大家俱都静了下来,只眼巴巴的看着那宫女。那宫女跪下,将匣子打开捧过头顶说道:“这是奴婢在西边顺数第二个配房里搜到的,正用衣服包裹住装在箱子里。不知是谁的呢”入画急喊道:“正是司棋的!”
房音看那匣子中并不是人偶、草人一类,只是几柱寻常的香,不由皱眉道:“这是什么古怪东西?”莫怀德见搜到了东西也跟着进来,他在深宫中浸淫多年,什么龌龊事物没有见过呢,当下在那匣子中搓了些粉末,放到鼻端嗅了嗅。接着就躬身说道:“禀娘娘,此物正是闹香,闻了能使人惊悸、怔忡。与人偶一样,都是污秽、禁忌事物。”
司棋听了嚎啕大哭道:“奴婢真的不知什么闹香不闹香!奴婢冤枉啊!”这时之前一直未发声的陆才人突然开口劝道:“在宫里行这戕害、诅咒主子的事,可是要累及家人的呀。何不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好将功赎罪,或许能宽宥你的罪刑?”
司棋听这话之前,只想着怎样保全自己的性命,听了陆才人这一番话才惊觉——此时想要活命,无异于痴人说梦,只不要累及家人就算福气了。她又偷偷瞄了一眼秦充容,秦媚儿全不望向她,只专注的看着那个匣子中的闹香,显然是不欲理会她死活的意思了。
司棋心一沉,横竖她这条命保不住了,何不少拖累些家人,于是胡乱抹了一把泪,正要开口,却听见秦充容却微笑着说:“正是陆才人这句话,若只是一时糊涂,或许受刑之后还能去浣衣局呢,等到了年纪,也就放出去了。”
浣衣局正是犯罪宫人服役洗衣的地方,若司棋真还有性命去那里,未尝不是她的福气。可她听了这话之后,面上渐渐浮起一抹绝望的神色,不多时又轻轻笑了几声,转而对着林黛黛说:“是我一时糊涂害了小主,与旁人无关。”说着深深磕了一个头,重到房内诸人都听见了“咚”的一声。
司棋磕下那个头之后,便久久不再抬头,仍伏着地。众人正在纳罕,忽见正有血从司棋头下蜿蜒而出。
蓟春反应最快,惊道:“不好,快将她翻过来!”立时有胆大的太监将司棋身子翻了过来,有胆小的宫女尖叫了一声——司棋咬断的半截舌头拉在一旁了,血正源源不断的从她口中涌出。
司棋先时还被血呛得动弹了几下,不多时便再无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