戟儿见了她毫不惊讶,只恭谨的将她迎了进去。庆妃见了她毫不惊讶,气定神闲的说道:“就知道你必会来。”林黛黛知道庆妃这样位分高的妃子在宫内必是有耳报神的,故而只低沉问道:“昨日之事娘娘已经知道了吧?”
庆妃点点头说道:“差不离,娴贵嫔到底是走上了死路。”林黛黛见她都知道了,一时也无话可说,只呆坐在那里。庆妃见她沉默,又说道:“我过去不喜欢林似雪太文气了些,但也知道她人不坏。只是关键时候最容易犯糊涂,从前怀孕时候是这样,现在把蕴靖强抱来养又是这样。”林黛黛听到那句“人不坏”,心更是缩成一团,只将手中的帕子揉成一团,又奋力扔到地上。
庆妃看着她难得开口劝道:“你不必自责,依林似雪的性子,现在又是这样一个处境,不过是看她能捱多久罢了。”林黛黛深吸几口气,又将今早之事说与庆妃听。
庆妃想了一会,忽然略带几分笑模样的说道:“你不必来游说,我不会把五皇子接来养。”庆妃竟能如此闻弦歌而知雅意,林黛黛一时讶异非常:“娘、娘娘怎知道的?再来,为什么不接五皇子呢?”庆妃笑道:“你的心思很好猜,至于五皇子么,你以为出了这事他还像从前仍是个香饽饽?况且我素日看着五皇子,这孩子也不是十分合我心意。”
容景轩过去曾说庆妃外方内圆,当时林黛黛还不觉得,现在觉得容景轩这话真真是鞭辟入里,只能叹了一口气,后仍不死心问道:“那么德妃呢?她会不会愿意?”庆妃沉吟道:“德妃?别说是孩子了,就连个猫儿狗儿她都是极爱的,只是太后是不会允的,她是断断瞧不上五皇子的。”庆妃见她愁眉不展又劝道:“你放心,瑾嫔的日子定是不会好过的。”
林黛黛也只能姑且听之,只待了一会便又走了。今日德妃因说身子不适推了昭阳宫的请安,林黛黛因想着她的身子,便带了当归、黄耆等生血药材,又见一个琉璃风镇格外有趣,便也一并带了去合欢殿。她知道在自己这里怎样的好物,在合欢殿都未必及得上什么,但仍带了去。谁知才一去,便有小宫女客客气气对她说:“我们娘娘今日身子不适,正歇着,还请和主子先回吧。”
林黛黛想了想坚持说道:“那我便在这里等娘娘起来吧。”说着便仍站在殿门口候着。那宫女无奈只得又转身进去复命,大约过了一刻钟都没有动静,后来德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终于出来亲见了林黛黛说道:“我们娘娘说和主子的心意她心领了,只是今日实在不便见客,还请和主子回去吧,另外,我们主子很喜欢那琉璃风镇,多谢和主子了。”
林黛黛无奈,只得转身回去了,其后几日仍常去找的德妃,但德妃只对她避而不见,然而太后也未找林黛黛什么麻烦,林黛黛猜想此中必有德妃出力。德妃行事实在奇特,她对林黛黛之恩绝不比庆妃少,庆妃被林黛黛缠了几天,好歹还肯理她,德妃却连见都不肯见她一面。
未几日关于林似雪的谕旨便传了下来,谕旨中不曾提过让她去咸若馆一事,只说追封娴贵嫔为妃,丧葬之仪一应同妃,改封号为珍。最最要紧的是,将五皇子过继给珍妃,玉牒上也要写五皇子乃是珍妃所出。英朝的玉牒是十年一修,算是皇家的家谱,上头记载着皇族生儿育女的情况。如此一来,瑾嫔生育蕴靖一事在玉牒上便被抹了去。此时的瑾嫔不过是代珍妃抚养她的遗子罢了。
此举想来对瑾嫔打击不小,偏容景轩又下令要蕴靖给“生母”珍妃守孝,蕴靖身上的长命锁一类按规矩全都除了去。英朝按例皇子给自己生母守孝,都要穿熟麻布衣服七日。蕴靖不到三岁,肌肤何其娇嫩,穿惯了绫罗绸缎的如何穿的了熟麻布,登时哭的声嘶力竭。瑾嫔实在心疼,在第三日就悄悄将熟麻布换成了素白的绸缎。
容景轩近日心情极是不虞,一见蕴靖的装束,也未多说,当下将瑾嫔降为从六品宝林,虢了她的封号。太后行事更加也利落,只派了酌芳又将昔日朱钿一事详尽的告诉容景轩。容景轩早不记得朱钿是谁,只隐约记得因着这事怜惜明宝林,还给她晋了一阶,这次索性又再抹了她半阶,降为正七品才人去了。
明才人无法,只能在珍妃葬礼上格外尽心,几番在珍妃灵前直直哭厥了过去,林黛黛只管冷眼瞧着。只是觉得可怜了蕴靖,这样小一个孩子,虽贵为皇子,但因要给珍妃守孝,身上无一贵重物件,介日里穿戴俱是素色衣裳。被丧仪折腾这几日,竟生生折腾的瘦了一圈。可容景轩却因厌恶明才人的缘故,对他竟毫无怜爱之心。一时蕴靖只因偶有皇后垂怜,才未被宫中诸人踩到尘泥中去,而明才人,早被踩到最低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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