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水性好的侍卫又急急再跳进昆明池,只一会,又将谢贞给托了上来。谢贞被托上来时正背朝上、面朝下,一时也看不出死活。皇后只胆战心惊的望着谢贞,幸而见她因呛水而动弹了一下,这时才松一口气——纵然她此时衣裳因被水浸着而曲线毕现,但只要还活着,这事就能被揭过去,她也担不了大罪责。
那几名侍卫想来有个熟识水性的,此时正不断在谢贞背上拍着,只一会,便见她将水都呕尽了,这才将她翻过身来,让她面朝上。
贞芬仪胆子小,此时竟惊呼了一声,然后连连倒退几步——谢贞脸上仿佛用什么利器横七竖八的划了十余道,一道道伤口都极深,此时面上的皮肉都狰狞的翻了出来,血水在不断往下淌。
纵然这里没有人通医术,却也都知道,谢贞这张脸,必是毁了。
宜贵嫔只低低“啊”了一声便昏了过去,林黛黛第一次见皇后那样失态,幸有蓟春扶着才站稳,过了会才面色惨白的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等太医来时,香舫内竟无一人开口说话,只听得见昆明池的浪轻轻拍打岸的声响。正这时,同样一身湿透的杨亦珍慢慢转醒,只略痛苦的呻|吟了一声。香舫内诸人因着她这一声j□j都望向她,忽见一个物件从她松开的手中跌落——正是谢贞今日所佩的那枝赤金簪子。
耿常一会便到了,见了谢贞脸上的伤只倒吸了几口凉气,谢贞这时也醒来了,一时觉得脸上奇痛难忍,只伸手要去摸,艾夏忙按住她的手不让她碰。然而她只看香舫内昶贵姬、贞芬仪等脸上惊惧中夹杂着同情的神色便知大事不好。
登时哭嚎着要镜子,耿常见了忙喊道:“小姐不要大哭,再将伤口撕裂就更不好了!”谢贞听了只将嘴牢牢抿住,但仍在哭着。皇后这时只蹲□子,按着谢贞肩头说道:“不要怕,一点小伤罢了。”边问耿常:“贞儿的伤口怎么样呢?”
耿常只盯着谢贞的脸,半晌才说:“好几下都深可见骨了,恐怕得用线缝起来了。”宜贵嫔方才将将醒过来,听了这话只哀嚎一声复又晕了过去,皇后一时竟也潸然泪下,就连杨亦珍见了谢贞脸上的伤,再见了自己手中的簪子也知自己闯下大祸。她只小声说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然而此时香舫内众人都只看着谢贞的脸,早无人留心她了。
容景轩才下了朝便被艾夏哭着请去昭阳宫,皇后身边的人都如皇后一般,端庄守仪,像今日这般还从未有过。一时容景轩竟被吓得手脚发软:“怎么?可是蕴翊、蕴彦出了事?”艾夏抽噎着摇了摇头:“是谢贞姑娘,皇上快请去吧。”谢贞到底只是大臣之女,容景轩一听便安下心来。
容景轩一到昭阳宫,便见了一奇景——皇后只穿着素服,除了簪珥珠饰,披着头发跪在地上,后头正有庆妃、林黛黛、昶贵姬等随她跪了一地,现在唯一不是正在跪着的妃子,竟是宜贵嫔。
大约是谢贞正躺在昭阳宫里的贵妃榻上,宜贵嫔竟卑微的坐在一旁的脚踏上,边牢牢握住谢贞的手边哭着,一旁耿常正在忙上忙下。
容景轩一见此心中更是狐疑——这是什么急病?一时也顾不得皇后等人,只急急几步踏上去看谢贞究竟如何。
才一看到谢贞,他就倒抽一口凉气。谢贞面上卧着十几道狰狞伤口,有的正露出白生生的肉来,有的已经被耿常缝合上。最短的一道伤口都有一寸长,每道伤口耿常大约都用了十余针去缝。所以谢贞脸上或是露出白肉,或是黑线密结。谢贞大约被用了药,正昏睡着,只能从胸口微弱的起伏知道她还活着。
容景轩看了之后竟一时欲呕,幸而他忍住了,只立到一旁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对正跪着的皇后说道:“究竟怎么回事?”
皇后只惨白着脸对蓟春说:“把人带上来吧。”便见今日宫中的娇客杨亦珍被几个侍卫五花大绑的推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