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爵满头大汗,诺诺不知如何作答。
胤禛看差不多了,便慢条斯理开口道:“陈太医,我这弟弟最是担心哥哥安危的,言语急切了些情有可原,咱们借一步说话。”
陈进爵立即露出如蒙大赦的表情,擦着汗起身低头应道:“嗻”。
胤禛示意胤祯留下,自己抬脚大步走出内室。他不担心十四瞧出什么端倪,眼下老八同自己一条心呢。
等着陈进爵也弯着腰跟出去了,胤祯才问出憋在心里好一会儿的疑惑:“八哥,为什么这床会有夹层,四哥是什么时候做的打算?”
胤禩睁开眼,神情让人琢磨不透,他乍听时不是没怀疑过,但很快又觉得无所谓了,都是皇子皇孙的,谁人家里没点辛秘龌蹉事儿,往床底下藏个人算什么。
于是胤禩主动遮掩道:“这是前朝太监留下的屋子,听说翻新的时候下面搜出几个空坛子,还有褥子,怕是哪个太监怕犯了事儿,给自己弄的藏身所吧。”
胤祯一听就信了,毫不怀疑:“这事儿四哥也同八哥说过?怎么也不和弟弟们说道说道,害我琢磨半天。一听这太监就不是善茬儿,谁平白无故给自己挖窖来着?”
胤禩只笑笑,不接腔。
胤祯以为他弱得不想开口,就替他掖好被子,自顾自说:“四哥也真是的,八哥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出门求诊?按着爷的法子,直接把他全族男女老幼都绑来,不给开方子就全押着,看谁硬得过谁?”
胤禩扯扯嘴,没笑出来,幽幽叹道:“人是不是真心实意你能看得出来?但凡学医的,谁没几个方子,医不死人,罪也让你受够不是?”
胤祯想想没反驳的话,讨好道:“八哥你渴不渴?弟弟让人给弄些热水来?”
……
外间里,胤禛拿出做过皇帝的架势,几句话将陈进爵的推搪堵死了。
陈进爵不敢再拿模棱两可的话糊弄眼前的人,两个膝盖当时就在威压之下跪了,颤颤巍巍叩头道:“四贝勒恕罪,臣命虽然微贱,但就算为了主子知遇之恩也当竭尽所能。只是有句话,医者医病难医命。四爷,奴才不敢说有妙手回春之能,但亦当尽力。”
胤禛冷哼:“这套话唬弄旁人得行,爷却不爱听。我只同你说,爷这弟弟矜贵得很,他若是出了事,不止这里的十四爷,还有宫里头的九爷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陈进爵汗如雨下嘴唇发白,他早知入宫侍奉主子并非美差,为求善终不得不紧紧依着皇帝的意思行事。早些年还好,这两年皇子大了各自有了势力,拉拢收买的不少。他一直不敢偏颇任何一个阿哥,日子越发艰难。
胤禛冷静看着陈进爵。
他没打算再收买一个太医,有时候,得用的人不需要多、也不需要官位高,一两个足以。
就在陈进爵举足无措之际,胤禛忽然又松了口,说了几句软和话,又说太医院的老一套他都知道,让他务必尽心,不可推搪,若真是天命难违,他自然也是理解的。
这是他当皇帝的老一套,狠狠抽一棍子之后再送一碗热汤,百试不爽。
陈进爵虽没有当场投诚,但也几近涕泪齐下。
他恐惧于面前四贝勒流露出来的威压,几句话流露出来的深意让他险些就要忘记初衷。太子当然拉拢过他,但他迟疑了并未效之以忠。
前年废太子时,太医院里的同僚莫名其妙的没了两个,也没人敢问。他彼时还庆幸自己从未想过背叛皇帝,但今日他却有点担心。这间屋子里三个皇子,要么如狼似虎,要么深藏不露,就算是病得要死的那个,也在宗室里呼声很高。自己若能在皇帝面前稍微婉转些,能得半份情也好?
屋里胤祯守着哥哥休息,隔了一会儿忽然开口小声问:“八哥,我瞅着这院子里就这间屋子一张床,昨儿四哥歇哪儿的?”
胤禩在榻上没勇气睁眼,装作没听见。
胤祯等半晌没回应,伸手替他掖被角儿,觉得手下有点儿烫,忙低叫道:“八哥你可是烧了?要不要弟弟去把刘瑾找来?”
胤禩忍啊忍,没忍住,睁眼压低声音吼他:“别说了,皇阿玛的太医还在外间,什么事等他走了再说!”
……
陈进爵最后会怎样回宫复旨胤禛并不担心,但凡顾忌身家性命的也不会胡乱说话,更何况他确认陈进爵当日并未瞧出太多端倪。陈进爵一走,他就着手赶十四回宫去。
胤祯各种不情愿。
不过这一次胤禩和胤禛完全一条船上,他用哀兵的姿态,拉着十四的手,让他回宫安抚良妃,安抚胤禟,并且一再声称这个重任非卿莫属。
胤祯拧不过两个哥哥联手,加上胤禩担忧良妃食不下咽的模样让人揪心,他在陈进爵走后的第三日,也离庄启行,回宫复旨去。
转了一大圈儿,雍正爷终于得偿所愿,让弟弟心甘情愿被他圈养。
(伪更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坚持着,白天没时间写文,这是半夜趁着妞睡了起来熬夜写的,看着这样的份上,大家再包涵包涵我更新拖沓吧。下一章剧情会推进了,腻歪够了,后顾之忧也没有了,该蒸小包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