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没有将圣旨等来,传达到宛茗手里的,是一封原帝的亲笔信,包含着君主的威严和父亲的思念,针对同一件事,同一个人。原帝严肃地提醒宛茗防范向恂,言辞中丝毫不加掩饰,要宛茗保护自己的同时,“看好”向恂。
原帝和向恂之间的立场不是可以轻易改变的,加上向恂勇建战功,带给原帝危机感。原帝的顾虑无可厚非,只是也让宛茗看清了一个关于时机的问题,宛茗想尽力缓解向恂和原帝的关系,宛茗也在判断原帝对待向恂的态度,但眼下似乎并不是最恰当的时候。
门外传来细碎的人声,宛茗暂且回神,将信收了起来。再抬眼时,向恂已经端着汤盅进来,宛茗看了看向恂身后,不禁好奇,“怎么是你亲自送来?小舞呢?”
“我有点事情让小舞帮忙,小舞的活就换我来做”,向恂盛出一小碗递给宛茗,“趁热喝,喝完跟我去一个地方。”
宛茗闻言看向向恂,“上回说见一个人,这回是去一个地方?”
“去了就能知道,不急在一时半会。”
宛茗舀了小勺汤,吹凉后递到向恂嘴边,“出宫吗?”
“恩”,向恂点了头,细细品尝汤的味道,“好喝是好喝,不过我不太适合进补,你多喝点。”
宛茗弄凉了小碗里的汤,再给向恂喂了一口,“败火的,特意给你准备的。明宁大师说你这两天眼睛总是有点红红的,是体火旺盛的缘故,我便按照明宁大师说的几味食材,吩咐御厨做来。”
“体火旺盛”,向恂琢磨着,“有损于身体?”
“难道还会有益不成?” 宛茗好笑地问了一句,一小碗汤也喂得见了底,“待我换身衣裳便走吧?”
向恂还没回应,宛茗径直走去了屏风后面,向恂忽地就僵住身子不往那边多看一眼,一会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颇具无奈地自言自语,“这就是体火旺盛的源头么?”
对宛茗来说并不陌生的竹林小路,向恂自以为神秘的去向,其实宛茗已经猜得j□j不离十,但宛茗没有想到被向恂以帮忙为理由叫走的小舞会出现在竹屋前,还是和蒋川在一起。
一看见宛茗,小舞就丢下了手里的活,急于告诉宛茗自己的发现,“公主,原来这里的主人是……”
“咳咳!” 向恂立即打断小舞,先带着宛茗走进了屋内。
明宁也在,有点担心地看着向恂和宛茗走近,身旁的向母闭着眼睛一心念佛,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和向恂重逢,此时却不愿转过身看一看向恂。
向恂牵着宛茗的手,一起跪在了蒲团之上,“娘,孩儿来看您了。”
日夜思念的声音敲在向母心头,让向母停下了一切动作,却仍然难有欣喜的表情。
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向恂着实没有想到向母会如此强烈和明显地表露,带着一生的挚爱而来却得不到认可,向恂无疑是难受的。
不管向母如何表示,她是向恂的母亲,就值得宛茗尊重,所以宛茗弯身,低头行了礼,“小女宛茗,见过娘亲。”
向母无声地叹了气,转过身看着跪在眼前的向恂和宛茗,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哽咽出声,“公主殿下,恂儿鲁莽,任意妄为,您不怪不责,我十分感激,但是您怎可跟着一起胡闹?这可是终生大事啊!”
“娘,孩儿绝不是任意妄为,宛茗她就是孩儿心之所属,一生一世,绝无仅有!” 向恂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要向母相信自己的决定。
“恂儿,你住嘴!”
宛茗抬头看着向母,一字一句出自真心,“娘,两情相悦非一人之错,我愿与向恂长相厮守,此情不变,请娘亲宽恕。”
“你,你们……” 向母被宛茗和向恂逼得说不出话来,不忍心打,又说不通,“饱读诗书,怎么可以做出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事?女子成婚,厮守终生,为世俗所不容,你们日后将如何立足?此事一旦被揭穿,公主,您的父皇会放过恂儿吗?到时候必将成为全天下的笑话,还如何谈及幸福,谈及相守,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娘,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和宛茗一起面对,但是孩儿今生,不可以失去她,与其一人苟活,不如两人同生共死,了无遗憾。”
宛茗握紧了向恂的手,心意相通。
“糊涂,糊涂”,向母仍旧是摇头,“你们绝对不可以在一起,我不能看着你们犯下这种错误。恂儿,你起来,马上收拾东西,我们母子立刻离开,走得远远的,我不要你当官,我只希望你能过上平静的生活,皇宫不适合你,驸马更加不适合你。走,跟娘走!”
“娘,娘”,向恂拖住了向母来抓自己的手,“娘,不要这样,求您了,我们互相给对方时间,我相信您会了解的,了解宛茗,了解我们之间的感情。”
向母无力地抱住向恂,哽咽着哭了出来,“恂儿,是娘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当初的一个决定,今天的这段孽缘就不会发生,你就不会陷入到这样的感情之中。”
“姻缘天定,自第一眼看见宛茗,我就确定。不管怎么假设或是重来,我相信我都可以遇见宛茗,娘,这将是我穷尽一生的追求,求您成全。”
向恂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宛茗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情比金坚,向恂和宛茗约定终生,矢志不渝,再想让她们分开已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