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近上火,吃不了辣。”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路曼耳边。她侧头看他,他也正看过来,眼角带着温柔的笑意,像极了初融的冬雪。
不过——
他……看她做什么?
手比大脑迅捷一步,路曼已经识相地将青菜换到他面前,“你吃这个。”
一家人继续进餐,路清文偶尔问一句什么,四个小辈都认真作答。
“路曼,你姐姐只比你大四岁,现在都已经怀孕了,虽说你还是学生,你跟景旸也该提前做好准备,毕竟景旸也不小了,要孩子还是要趁年轻。听说越年轻生的孩子就越聪明。”杜芷兰这一番话倒像是有几分真心在。
路曼咬着筷子“嗯”了一声,想要偷偷观察言景旸的反应,却发现他竟在出神,握着筷子的手迟迟都没有动作,俨然心不在焉的样子。
路清文出声叮嘱:“景旸,路曼她小,不懂事,这种事还得你多上心,孩子不是小事。”
低沉的声音终于响起来,“爸,阿姨,我知道。不过,一切还是等她毕业再说。”这话原本在理,极少有可能让人听出异样,然而路曼离他太近,他语气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疲惫无奈灌进了她毫无防备的耳朵。
尽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如何,这些天他难得的温柔体贴却让她重又忍不住期待,而现在,她心里的那点微茫的期望就像刚从炉窑中烧制出的陶瓷,被兜头而下的一盆冷水浇得粉碎。
于是就连吃进胃里的水煮肉片都不觉得辣了。
“吃那么多辣椒做什么?”言景旸用筷子按住她的,出声制止她的自残。路曼试着抽出筷子却是徒劳,用力朝他笑笑,“我今天特别想吃辣的。”他沉默着看了她几秒,不再管她。
一顿饭下来,面前的水煮肉片被路曼吃净,红酒不知喝了几杯,脑袋昏沉的感觉却是真实的。言景旸看她喝成这样,浓眉蹙得极深。到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对路清文夫妇打了声招呼,说要先走。
一路上,言景旸始终将路曼箍在他怀里。快到别墅的时候路曼头脑陡然恢复一丝清明,挣扎着离开他的桎梏,头狠狠地撞上一旁的车窗,痛得她鼻头发酸。
一只手臂将她带回他的领地,如寒夜般深沉地嗓音响在发顶,“路曼,你乖一点。”
路曼趴在他胸口没再动,眼泪却争先恐后地涌出眼眶,“言景旸……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我知道我不漂亮也不够优秀,常常无意识地惹你生气,遇到公司的事我也没办法替你分担,可是……我们结婚了,是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吗……”路曼从来不想在他面前掉泪,唤起他的同情,更不想如此卑微且语无伦次地央求他的施舍,但她却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跟话语,就如同她管不住自己的心。明明知道他对她没有爱,却还忍不住去奢求、去期待。
言景旸按在她肩头的大手越收越紧,像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鼻腔里满是由她的长发、她的身体散发的气息,堵得他喉头发紧,搁在腿上的另一只手因为用力青筋泛起,等他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却是淡淡的一句:“你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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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言景旸早出晚归,很明显地,他在刻意躲着她,路曼便尽量配合他的时间,每天找很多事情来做,白天让自己筋疲力尽,晚上便可以睡得香沉绵长,不让言景旸因为面对她感到尴尬或者心烦。
因为白天言景旸不在,路曼放了王嫂的假,从网上搜来食谱自己创意无限。
路臻最近总闲来无事跑来别墅,路曼怀疑她家厨房可能被烧了,要不怎么总来这里蹭饭加聊天。因为她的光顾,路曼每天做饭都特别小心,反复确认对孕妇及胎儿没有危害之后才敢给她吃。
“对了,”路臻咬了一口刚炸出来的薯条,“你知道景旸当初为什么挽救了爸的公司还要娶你吗?”她的语气很诚恳,“你知道,跟你结婚实在算不上什么回报的好选择。”
路曼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着蘸了番茄酱的薯条,头也不抬地说:“这个问题恐怕得问他本人。”
似乎这次的薯条很合路臻的胃口,她细嚼慢咽、舒服得喟叹了一声才说,“其实这个问题也简单,当初他拿出三个亿,表面上是还清了爸公司的债务,而实际上,他从爸手里买走了TIC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所以他并没吃亏,至于跟你结婚,”她轻笑了一下,“那就让人难懂了。”
路曼瞬间什么胃口都没了,将满满一碟薯条推到她面前,“你多吃点,不够厨房还有很多。”
当晚言景旸回来的时候路曼正坐在床头,他有些诧异,嗓音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凉意,“还没睡?”
路曼垂下头,“言景旸,我有事情想问你。”
“你当初,为什么要跟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