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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清州去桐城,说远不远,如若一路直行,半月便可抵达。叀頙殩晓
但冷西凤似乎不急于解决运河停工一事,一路上不断将船停靠在岸,下去巡视岸边城市的商铺,了解运营状况。
如此这般,走走停停,从出发到现在,眨眼十几天过去了,商船才行了小半路程,抵达清州城百里之遥的庄康城。
也是下船那会,童小乐才从船工们的对话中知晓,她的日子比别人早了两天——她并没有被冷西凤吊在船头三天三夜,反而被他好生照顾着。
这……她已经和冷西凤冷战了四天了。
童小乐下意识地去找冷西凤,却发现在商船进入庄康城的港口后,冷西凤就由一批热情等候的各大店铺的掌柜接走了。
他被她伤了男性自尊,是不会理她了。
“童姑娘,我们商量着要下去买点稀奇玩意儿,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块下去走走?”船工阿炳十五六岁的年纪,常年在水上生活,皮肤晒得黑红。
他性子相比其他几个豪爽的船工,有些怯弱,说话的声音也没他们高,细细弱弱的。
“去!肯定去!”童小乐脸上飞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一阵小跑就跑下船板了,暂时忘了冷西凤的事。
庄康城是铜镜之都,这里的铜镜制作精巧,极受闺阁小姐们的喜爱。
童小乐本是女子,难免对这些镜子多看几眼。那些船工们都是些没有成家的年轻小伙子,对这些没什么兴趣,便约了她申时三刻在宝蓝街尽头的兰若塔下汇合,四散玩去了。
宝蓝街,整条街都是卖铜镜的小摊,街上来来往往都是过往的客商和一些被闺阁小姐们派出来的嬷嬷和丫头。
童小乐兴致很高,这铜镜制作精巧,若是买一些送给倾君院的姐姐们,日后想从他们那听到些有趣的事,就更容易了。
“您随便看,这铜镜款式多样,买回去送给家中女眷,定欢喜得不得了。”摊贩官话带一点庄康城的口音,不过不影响沟通。
童小乐停下脚步,随手拿起一面镜子,圆形,钮外双线方栏,方栏四角外布列双叠草叶纹和蟠螭纹。上隽铭文八字,她随口就念了出来。
“长毋相光,长毋相忘。”
“小哥好眼光,这是西楚年间传下的东西,叫做蟠螭草叶纹镜,距今已有二百多年,算是古董了。”
童小乐一听,哟!古董!她乐了,说:
“老板,你别看我是外地人,就拿话骗我,这镜子上是花草纹饰,开国之初才开始流行,最多也就五十年的东西。好了,实在点,开个价吧。”
她看中了那镌刻的铭文,觉得拿来哄倾君院喜爱文墨的姐姐,肯定不错!
“哟!不敢叫老板,我就一勉力维持生计的小贩。小哥眼光独到,不敢骗您。这样吧,二十钱。”
“五钱!”童小乐大刀霍斧砍下大半,见小贩一脸为难之色,忙说:“大哥,你再给我挑十来个好看精巧的,我一并买了。”
“小兄弟,这价真拿不了。”那小贩犹在挣扎。
童小乐闻言立马放下手中的蟠螭叶镜子,抬腿走人。
小贩连声吆喝唤住她:“小兄弟,等等,这镜子,我便吃点亏,咬牙卖给您了,以后还请您多照顾我的生意。”
童小乐一笑,这些小贩都成精了!要不是念着那个蟠螭纹镜子,她还打算一路砍着价过去玩一会呢!
“大哥,记得挑些好看的,花样繁复一点的啊。”
童小乐笑嘻嘻地就一口气买下了十几面镜子,又接着逛。
等她从宝蓝街头逛到巷尾,手上已经拎了几匹步和好些吃食,大多是给童老爹和燕翔天带去的礼物。
途经一家经营文房四宝叫“墨宝轩”的铺子,她停下来,进去买些作画用的宣纸和笔墨。
结账要离开的时候,见墙上挂着一柄折扇,青碧色的扇骨,扇面一片空白。
“掌柜的,这扇子怎么卖?”
她兴致很高,随口问问。却不料掌柜的摇头,说:“这扇子是我家店主人留下的,还未绘上图案,不打算买卖。”
“扇面空白的正好!掌柜的就卖给我吧。”童小乐想着给魏玉阳带点礼物回去,但那家伙经常游山玩水,见的东西多了,很多都看不上。
这扇子扇骨看起来光滑润泽,像是玉做的般,要是她在扇面上添点图案,送给那小子,也算对得起他了。
“这……”掌柜的微微沉吟片刻,从柜台后面取出文房四宝对童小乐说:“既然公子不嫌弃这未完工的扇子,我也不便收您银子。我看公子是颇懂文墨之人,不如赐墨宝一副,换下那扇子。我也对我家主人好交代。”
童小乐一听,哟!不用银子买?!这掌柜真够风雅的。
她脸上带着喜色,连忙说:“我写字不咋地,画画倒还可以。我初次来庄康城,见这里美人很多,便画一幅美人对镜梳妆的图送给你家主人。”
她当下即放下手中东西,在纸上泼墨挥洒。
因为打小就爱出入杏花街观察女子,所以她画的美人婀娜多姿,风情万种,活灵活现的。
人物画像是她的一绝!这也是为什么她画的冷西凤裸画卖得这么好的原因。
片刻之后,一副美人对镜梳妆的图就跃然纸上,因为刚买了个蟠螭叶纹镜,她就把那镜子也画进去了。
“公子画法精妙,还请公子落下款名。”掌柜看了大喜,连忙在旁提醒。
童小乐闻言有种自己是大文豪的得意感,喜滋滋地就在纸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童问之。
男装行天下,取个化名是应该的,童小乐这名字太容易被人知道她是女子了。
掌柜的小心翼翼收好画,取了挂在墙上的扇子递给她。
等她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才发现天色已晚,已经过了和船工们汇合的时间了,她当下也不便耽搁了,匆匆忙忙朝着兰若塔的方向而去。
“冷当家的,城东、城西、城南、城北的掌柜都过来了,几个冷家盐庄的老主顾也在,忙完后,我们便去城中的恣情楼一醉方休,如何?”城中掌柜方言青是本地人,说的官话里,还带着庄康城的方言,尾音微微上扬着。
冷西凤知道恣情楼就像是杏花街一般的所在,平日里来庄康城,也多数去的那。
美人、好酒、好菜……没有比这更适合谈生意的地方了。
“方掌柜是东道主,一切由你决定!”冷西凤笑着答应了,又连连和方言青喝了好几杯。
夜里华灯初上,城中没有宵禁,入夜了,走动的人反而更多了。恣情楼更是人来人往,格外热闹。
“方掌柜,您好久没来我们恣情楼了,姑娘们,快过来伺候。”浓妆艳抹的老鸨尖着嗓子高喊。
“花嬷嬷,今儿贵客多,你可要多挑几个漂亮姑娘。”方言青是生意人,遇谁都能一副笑脸,和气方能生财。
“自然亏待不得。”花嬷嬷看到冷西凤,一张嘴快咧到耳后去了:“冷庄主这等稀客光临,我们恣情楼的这些姑娘们哪还要挑啊,一个个自动送上门,怕不得还要赶走几个呢。”
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冷西凤,一张老脸上,竟带了几分羞怯怀春的模样。
方言青咳嗽了几声,她才尖着嗓子去叫姑娘。
“当家的在恣情楼的声望可是极高的,那花魁杏雨自从上次见了您,茶不思饭不想的,都清瘦了许多。”
“方掌柜这是吃醋了吗?”冷西凤摊开白玉扇,打趣回去,惹得其他几个掌柜和随行商人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被人领进二楼的厢房,那里已经有数十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候在那。
冷西凤美名在外,又生了好皮相,平日走在街上,良家妇女们都只敢偷偷侧目看一眼。而每次进这种欢好之地,就被会姑娘们围观,大胆议论。
这也是为什么他除了谈生意,不愿多加踏足这里的原因。
“还是咱们当家的魅力大。杏雨,今日你可得好好伺候着。”
那被叫做杏雨的女子含羞带怯地看冷西凤一眼,闻言连忙起身给冷西凤倒上一杯酒。
“庄主,杏雨可入得你眼?”杏雨姑娘说话轻声细语,吐气如兰。
冷西凤朝她看过去,仅一眼,视线就调回来。
“杏雨姑娘美极,如何竟问了这话。”他笑着饮下杏雨递过来的酒,借打趣方言青转移话题:“方掌柜仰慕姑娘已久,不如杏雨姑娘去给他倒上一杯。”
他举起酒壶自斟自饮,再不看杏雨姑娘一眼,惹得杏雨一阵黯然,施施然来到方言青身边,给他满上一杯酒。
喝到兴起,几个掌柜都带着心爱的姑娘进了房间,欲行*。
杏雨见姐妹们都回房了,也语出暗示:“杏雨房中藏了一壶好酒,请庄主移步。”
冷西凤酒意熏人,脑中蓦地想起童小乐那日的话:“师父的宝贝竟这般小。”
他咬牙恨极,明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来激怒他的,偏偏自己放心上了。
自那日后,他上厕所都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别人的胯下,比较大小。害他惹了不少闲话,像是坐实了断袖的传闻一般。
每每思及此,冷西凤都恨不得将童小乐扔下船,泡泡水!再捞起来,狠狠揉进怀里!
“也好。”冷西凤饮下杯中酒,唇角勾笑。
也许只有异性当着他的面夸上一句:“您的宝贝竟如此雄伟。”他才会放下心结吧。该死的!
杏雨闻言喜不自禁地走在他身侧,雪白柔夷勾住他的手臂,娇声细语道:“庄主请随杏雨来。”
冷西凤抬腿那刻,心底陡然生出些许恼怒,莫名其妙地恼怒!且有燃烧成熊熊怒火的势头!
兰若塔香火旺盛,夜里也是人流如织,灯火通明。
“哈欠!”童小乐久等在塔下,不见人来,就坐在石阶上,拿出买来的零嘴吃,吃一半,突然打个喷嚏。
她擦擦鼻子,却不料手刚碰过辣味小龙虾,辣味全摸到鼻子上了。
“啊!好辣!”她狼狈的鼻涕肆流,蹲着翻找手帕。
“公子,可找到你了。”
“啊?谁找我?”童小乐抬起鼻涕肆流的脸,茫然抬头看去,见是墨宝轩掌柜的,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长衫的年轻公子,长得眉清目秀,细皮嫩肉的。
年轻公子见童小乐这副狼狈样子,将一方素色方巾递给她。
“哦……谢谢了!”童小乐忙接过,擦掉鼻涕,鼻子还是火辣辣的疼。
她勉强打起精神,咧开一个“大文豪”的笑容,问:“掌柜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掌柜看一眼年轻公子,见他不说话,连忙拱手笑道:
“是这样的,我家主人回来见了公子的画,极为仰慕,为表诚意,特和我一同来寻公子,邀您去喝茶。”
话毕,他身旁的年轻公子施了个文人的礼节,客气道:“问之先生画艺高超,在下极为仰慕,还请先生赏脸移步去寒舍与云天一起品茗、谈诗论画。”
童小乐听他叫她先生,高兴得都快飞起来了。她见船工们久等不来,心想自己反正没事,自己又和这家掌柜的投缘,不如就去逛逛,多认识一个朋友也好。
“不敢当,切莫叫我先生,叫我问之就可以了。”童小乐虽然高兴,但还是不忘谦虚几声。
“在下尉迟恭,字云天,问之先……问之叫我云天便是。”尉迟云天书卷气极重,文质彬彬的。
“好!云天,相逢便是缘。我们走吧。”童小乐抽抽鼻子,当即去提自己的大包小包。
“我徒儿呢?”冷西凤一回来就到处找童小乐,逢人就问。
遍寻不着的他,一副欲求不满的姿态。
他终归还是没进杏雨的房就回来了!他竟然因为那句话不举!心心念念全是要见她!见她!
而此刻始作俑者还不在船上?!
船工阿炳刚回来,听到冷西凤问,一脸惶急不安:“童姑娘竟然还没回来吗?天这么晚了,不会是迷路了吧?”
“说清楚!”冷西凤一身肃冷,突然站在阿炳面前,吓得阿炳紧张不已,整个身子竟然发起抖来,说起话也结结巴巴,一时半会都说不清楚。
还好另一个同行的船工刚好上船,了解情况后迅速向冷西凤禀报。
“我们与童姑娘出去逛了逛,原约了童姑娘在兰若塔下汇合,却不料久等不来。我们以为她先回船上了,也没在意,就回来了。”
“跟我来。”冷西凤闻言,心中一沉,一撩袍子下摆就率先冲下船。
那两个刚回的船工急急忙忙跟上去。
夜幕降临,借着月光,依稀还能辨清路面状况。
两个船工带着冷西凤到了他们和童小乐分开的那条宝蓝街上,开始找人。
眨眼间,一个时辰过去了。
恣情楼纵情寻欢的几个掌柜被冷西凤从被窝里挖出来,他们人脉广,很快就调集了数百名黑白两道的朋友出来帮忙寻人。
官府的人马也出动了。
可是,童小乐的消息一点也无。
“冷庄主,刚从江里捞出一具女尸……”一个姓王的捕头找到冷西凤,语气沉重地说。
墨宝轩内,尉迟云天与童小乐三杯酒盏推送后,已然成为了熟人。
“云天兄,这镜子便是我今日从小贩处买来的。”童小乐见尉迟云天多次提及她画中的镜子,就从众多包裹中找了出来。
尉迟云天接过,手细细抚触镜面上花纹,不禁大喜。
“看这花纹,竟是真的!”
“真的什么?”
尉迟云天脸上发亮,看够了,便靠过去兴致勃勃地给童小乐解惑:“问之兄,这蟠螭叶纹镜本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因我撰写花巫国的历史,任何与其有关的事物都能让我对其了解加深一分。见这是花巫国的东西,便忍不住心喜。”
“花巫国?”这镜子在她眼中和其他镜子没什么差别,她只不过是冲着上面镌刻的铭文才买下来。经尉迟云天这么一解释,她倒来了兴趣,“云天兄,快给我说说。”
“其实我对花巫国了解也不是很多。某日我父亲偶然提及,便对它产生了兴趣。据我所知,这花巫国是西南偏僻处的小国,至今还未有人有足够的论证,证明它的国土范围,只能从它遗留下的部分珍宝可以看出,这花巫国曾也是极为富足的国家。这蟠螭纹是花巫国最常见的一种花纹,但它花纹繁复,图国的工匠有过临摹,也仅仅是*分像,仍有细微的差别。所以我一看就能看出来。”尉迟云天说起花巫国,便眼睛发亮,一口气说的话也多了。
“云天兄好见识!”
“家中世代皆为史官,我是最不成才的那个。”尉迟云天叹气。
“云天兄才识比我好了不知多少倍!快继续给我说说花巫国的事情!”童小乐对这些逸闻趣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听得入神,也没发觉夜已渐深。
红烛剪了又剪,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没有和任何人提及她在这里。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我们明天再聊!”她将那面蟠螭叶纹镜递给尉迟云天:“这镜子送给你了,我对花巫国不了解,留着也没用。”
尉迟云天知道她是个爽快人,也不推迟,当即收下。
“云天谢过问之兄了,这天色晚了,我差人送你回去吧。”
“也好。”
走到街上,童小乐发现街头格外的热闹,心想这庄康城夜里竟然这么热闹,明晚一定好好来玩一圈。
她才走了一段路,就被出来寻人的阿炳拦住!
“童姑娘,可找到你了!”阿炳急得声音都哽咽了。
还有人连忙喊:“快去通知庄主,童姑娘回来了,不用搜街了!”
童小乐一愣,至于么?
她不过晚了点回来,官府报失踪人口,还得过了十二个时辰呢,她这样最多三四个时辰!
不过这话她不敢对冷西凤说,跟在阿炳后面,她惴惴不安地回到了船上。
冷西凤站在船头,衣裳被风鼓起,空气中飘散着一丝酒香。
“师父……”她小小声唤一声,低下头一副做错事的姿态,打算承接冷西凤的全部怒火。
路上听阿炳说,他今晚上心情似乎不好,脸板起来时很吓人,和平日里和蔼可亲的模样天差地别。
冷西凤独自站在船头,吹着夜风,闻言,缓缓转身,看她一眼,平静地说:“回来了,去休息吧。”
童小乐抬头,看他一眼,拎着大包小包回房了。
转过身的时候,心揪揪地疼,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刚在房内床上坐下,房间的门猛地被推开,冷西凤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外,幽深的黑眸此刻阴沉一片。
她和冷西凤四日没说话,此刻四目相对,陷入了沉默。
童小乐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率先开口:
“嘿嘿嘿,师父,你看我今儿买了好多东西!回去就可以送给老爹他们了!”
冷西凤一副深沉的表情,从他脸上实在看不出在想什么。
“对不起啦,师父!刚回来时,我才知道我站在兰若塔后面等的,所以才没和阿炳他们碰到面。我……不知道你们会去找我,要知道了我肯定一早就回来了!”
童小乐道完歉,见冷西凤神色没一丝改变,她立即用轻松欢快的语气说:“我今儿买了好多小龙虾,可好吃了!在等阿炳他们的时候,我一个人坐那吃了好多。还剩一点,虽然凉了,但味道应该还可以,师父要不要尝一下?”
“嘛!不吃也可以,这么晚了吃这么辣的确实不太好。师父,你知道吗?今天我吃的时候都辣出眼泪来了,还不小心把这辣味蹭到鼻子上去了,当时我鼻涕那个哗哗的流啊,怎么找都找不到手绢,差点就用袖子擦了,还好云天兄适时解救了我!不过尴尬死了……”
童小乐拼命说话,不知为什么,她不希望突然安静下来。
“徒儿今夜看起来是过得很好。”冷西凤抿紧的唇终于松了松,他视线从那些摊开的大包小包中扫过,“这么多礼物,可有送给为师的?”
童小乐低下头,竟莫名地觉得心虚。
“没……没有……”
冷西凤眼睛瞥到一个精致的包裹,心中一动,他伸手取来打开,脸色更加沉了几分。
嘴角上勾,微笑:“为师看那扇子很好……”
“那便送给师父吧。”
“为师不要。”
“……”童小乐不明白他在闹什么别扭,决定不开口了。
小小船舱内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门发出一声细微的响声,被关上了。
冷西凤走到她面前,藏青色墨竹纹的鞋尖进入她的眼帘。
“徒儿可是打算将这扇子送给你的好哥们玉女?”
他的语气微微泛酸,童小乐抬头看他,一直都是挂着春风般笑意的脸此刻却明明白白写着“吃醋”这两个字。
他在示意些什么!童小乐心砰砰跳着,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脑中一直寻思着怎么办。
眼睛扫过袋中的龙虾,她取过来,伸手剥开,然后将嫩白的虾肉凑到冷西凤嘴边。
“师父,吃虾!特别好吃!”
冷西凤紧抿的唇张开,顿时这僵硬的气氛就些许缓和。
“用嘴喂。”
“蛤?”
“这样。”冷西凤俯首,唇凑过去,就要压上去的时候,童小乐一偏头,躲开了,她讪讪地将手上的虾子放下。
“师父,虾、虾子您要是想吃,就自己剥好了。”
童小乐缩成一团,语气尽量轻松,似乎想把刚才的事当做没发生,只是她眼神飘忽,再也不敢看冷西凤。
冷西凤抱她,她挣扎。
冷西凤继续抱,她开始伸脚踢。
“我他妈以为你死了!”“嗙!”一柄折扇砸到房门,扇骨尽裂,碎成齑粉。
冷西凤夺门而出,夜里的冷风灌入小小的船舱内,童小乐双手环上屈起来的膝盖,等一身变冷后,下床将房门关上后,整个人扑倒在床上,再不说一句话。
“你喜欢我什么呢?活泼?与其他女子不一样?可是那安宁郡主比我更活泼,更特别!她甚至比我漂亮!家世比我好!你怎么可能要我不要她?”童小乐歇斯底里大喊。
“因为你比她多了一样东西。”冷西凤一脸神秘。
“什么?”童小乐脸上挂着泪痕。
“你有小*,她没有。”冷西凤笑得诡异。
童小乐心下大慌,连忙解释:
“啊?怎么会这样?我真的没有!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因为我经常和玉女在一块,所以你把我当成玉女了?”
冷西凤的脸突然扭曲,变得模糊,他冷冰冰说:“奶奶个熊,我真的认错人了!我要的是玉女!”
……
“砰砰砰”一阵阵敲门声将童小乐从荒谬的梦境中惊醒。
童小乐猛地坐起身,腿还搁在床沿,衣服也是昨天那件,她昨天什么时候睡着的?
刚才她向冷西凤嘶吼着问,他为什么会喜欢她……这是真实发生的还是仅仅是梦?
她意识朦胧地从窗户往外看,外面还一片青黑色,并未天亮。
“童姑娘,起床了!”阿炳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起床了!起床了!”
童小乐太阳穴隐隐作痛,勉力站起来,把门打开了。
“童姑娘,庄主叫你到船头的甲板上去。”
童小乐一脸迷蒙,抬脚就走,也不问为什么天没亮就叫她起来。
来到甲板上,她看到月下舞剑的冷西凤,想起梦中冷西凤诡笑着说:“因为你有小*,她没有。”
禁不住浑身一个激灵。
冷西凤见她来了,将剑收入鞘,一脸严肃对她说:“青木派内功虽然举世无双,但如果仅修习内功,而不学习攻击法门,他日若是遇到危险,便难于自保。今日为师再教你一套剑法,虽然以你的资质,必然学不去几成,但若是他日内功修成,学个一招半式剑法,对你有益无害。”
童小乐看他一眼,张了张口,又低下头。
现在遇到他,真是尴尬。
“有话就说。”冷西凤响在她头顶的声音格外僵硬和严肃。
童小乐叹口气,鼓起勇气抬头,问冷西凤:
“师父,能不学吗?”
她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她自制力极差,根本就无法坚持苦练。
若不是想改变自己带毒的体制,不让老爹操心,她连内力都懒得学。
冷西凤凝视她良久,脸慢慢地靠过来。
童小乐以为他要吻她,想要躲开时,冷西凤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颌,冷然问:“你有什么?”
童小乐心下一惊!
“我没有小*!:”这句话竟然脱口而出。
“不要嬉皮笑脸!”冷西凤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直起身,更加严肃:“你一不会暗器,二不会施毒,三不会点穴!内力修炼几个月还在初级,无一点长进!”
他狠狠瞪着她,厉声说:“若是遇到危险,你想凭你的小身板打赢谁?”
童小乐闻言心下大安,原来他问的是这个。
“我就是一个毫无威胁的小屁民,不轻易得罪人,不会有人想害我的。万一遇到危险,师父放心,我肯定比谁都跑得快!”
话音刚落,漆黑的海面上,发出一串怪异的叫声。
“蹬蹬蹬”童小乐一阵小碎步,逃到冷西凤身后躲着,果然如她所言,跑得比谁都快!
冷西凤看着她冷笑:
“徒儿忘了是如何得罪我的吗?”
“谁会像你……”童小乐机敏地住了口,将后半句吞下腹,转而拍起了马屁:“师父大量,我这个小屁民才能活到今日。我以后肯定少说话,多吃饭!”
童小乐紧握拳头,露出坚定的眼神!
“废话少说!扎马步!”冷西凤厉喝一声,手上长剑点上她身上几处大穴。
他终于发现与童小乐这样的对话是徒劳,简直就是在说废话。
童小乐胆一颤,被点穴后,腿不自禁弯曲,扎起了马步!她纵然不愿意,但敢怒不敢言。
“从今日起,每日鸡鸣三声后,你便到这来,扎一个时辰马步,将体内真气运行三周后,方可前去用餐。我会在巡视回来后,教你剑法。可有异议?”
“有……”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冷西凤直接忽视了那句弱弱的抗议。
“哦。”童小乐在他的注视下,真的认认真真扎起马步来。
有时候,她自己挺痛恨自己的奴性的!真的!
她这厢念念叨叨着,未曾注意冷西凤紧皱眉头的样子。
冷西凤视线落在童小乐身上,颇为无奈,感情一事,他初次涉猎,便由着自己的心,抱她,亲她,不许她见除他以外的男人。
可是……他是不是太激进了?惹得一向胆小如鼠的她抗拒!不惜出言惹怒他,甚至躲躲藏藏,不愿见他。
那晚寻人,他想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