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惹了一身腥。
他收敛心神,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办:“昨天你被人欺负了怎么没跟我说?”
夏晓迪被这陡然直转的话题问的措手不及,这么丢脸的事怎么被老板知道了?
傅牧看着她的呆样就觉得好笑,“我惹的麻烦,你不是应该找我算账吗?”
她居然羞愧的低头:“怎么能算在你头上呢?我自己也有责任的,再说,这也太,太丢人了。”
夏晓迪真的是很擅长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你嫌丢人,他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你一个小姑娘倒不嫌丢人?”傅牧边说边拨了一通电话出去,“叫张工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
张工进门的时候,夏晓迪即使坐在傅牧身边,也还是忍不住心里直发毛。昨天才发生过那么激烈的冲突,今天就要面对面对峙,怎么也得给她几天时间缓和一下吧?这情形她实在是坐不住镇。
奇怪的是张工自一进门开始便是低眉顺眼的姿态,平常在外人面前总是轮着膀子昂着头,但此刻他的双手却本分的垂在身侧,高涨的气焰消失的无影无踪。
傅牧叫他找个位置坐下来,他便挑了离老板最远的沙发坐下来,寻求安全距离。这一点,跟夏晓迪倒是挺像的。
傅牧只是坐着,眼神凌厉,在张工的脸上还没停顿三秒,他老人家就已经坐不住,突然转身,朝着夏晓迪的方向满脸堆笑地说:“小夏,你那脸……还好吧?昨天是我不对,你可别放在心上啊……”
态度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害夏晓迪吃惊不小,怎么说也是曾经的师傅,而且这事也不能全怪他,自己也有责任的,于是起身连忙说道:“没事没事……”
不料身子一斜,被傅牧按住,坐了下来。夏晓迪扭头看向他,神情冷峻,隐约是要发怒。果不其然,他冷冷地盯着张工,“你对她动手?”
张工都吓得站起来了,两只长满老茧的手不自然的摩挲着裤袋,结结巴巴解释:“没、没动手!就就是……”
眼见一位四五十岁的长辈,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三言两语给逼得仓皇失措,语无伦次的,夏晓迪的心里觉得很不舒服,这里的压迫感太强,令人紧张,很想逃离。
“你先出去,小夏。”
傅牧的一句话简直是天降纶音,她如获大赦的起身,迅速离开了办公室。
傅牧也随之起身,双手插袋,慢慢走去了张工身边,靠着他坐下来。
张工此刻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脑门上全是汗。他眼神闪躲,并不敢去看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毕竟这年轻人可能只需要一句话,他就得一朝回到解放前。
“傅总,我之前不知道小夏她是你的人,以前我真是,疏忽怠慢。”
傅牧强调,“是我派出去的人,注意措辞。”他拍拍张工的肩膀,“再说,你要是知道了,事情不就不好办了吗?要不然她也不会才工作两天就看到些不该看到的,失误?”
说到失误两个字的时候,张工只觉得肩膀上的手劲加重了不少,痛了他也不敢吱声,只觉得如雷的心跳要盖过所有的听觉。
“张师傅,你跟了我几年了?”
张工自知大限将至:“五年了,傅总。”
“是我亏待了你,还是给的回报不够?”
张工自觉惭愧,把头深深的低了下去。
要不是图点石的薪水高待遇好,老板人不错,他也不会把哥们儿全带进来沾光。只是贪欲是个无底洞,你填得了自己的,哥们儿也不能饿着,人多口杂,欲壑难填。这见不得光的小动作一旦做多了,被发现是迟早的事。现在老板派个探子下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几个哥们畏罪辞职撇下他就跑了,剩自己一个人在这顶着,简直惶惶不可终日。只怕傅牧哪天认真起来,真要追究下去……
想到这里张工面色惨白,低声道:“傅总,您就直说吧,想让我走,还是怎么着,您只管说。”
“五年的感情,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以后好好干也是一样的。”傅牧反倒打起亲情牌来,他如同往日一般微笑:“我只是担心一点。你既然知道小夏她是我的人,你还给她难堪,是不是想通过她告诉我什么?”
张工听出老板的话里并没有要开除他,或是要找他算账的意思,甚至还鼓励他以后好好干,真是千恩万谢都来不及!他赶紧解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那个意思啊傅总!我昨天真的是火气上来一时没控制住,就把茶泼到她脸上去了,事后我也觉得自己不对,我……”
傅牧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你说什么,拿茶泼她?”
***
夏晓迪离开办公室在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张工才从老板的办公室里走出来。
他一出办公室的门,就径直寻到了夏晓迪所在的业务室,在众目睽睽的注视之下,诚恳的向夏晓迪道歉,“对不起啊小夏,是我为老不尊欺负你一个小姑娘,请你原谅!”
夏晓迪在一片惊愕的目光中,从座位上跳起来,急忙拦住他:“别别、不用道歉!”
张工自觉没达到效果,默默转身去隔壁小伙的桌上拿来一只高容量茶杯,又从柜子上取来一只水瓶,闷不吭声只管斟满,众员工边看边议论纷纷,了不得,这是师傅向徒弟敬茶谢罪呢。
可他们全想错了。张工将满满一杯热茶举过头顶,兜头浇下!
热水烫得脸皮直抽搐,一办公室的人噤若寒蝉,夏晓迪更是张着嘴半天没发出声来。
张工这才艰难开口:“你看这样行吗,夏姑娘?”
这下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了,惹谁也不能惹夏晓迪,她真的是老板跟前的红人。
夏晓迪这下也明白了,招谁也不能招傅牧,他真的是笑面虎,借刀杀人不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