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萌被自家老娘掌打脚踢的踹出门,轻快地蹦着俩短腿给金主送钱去:我这不是担心被余恋琴抓包嘛,才就近先回家的呀。还没拐弯呢,大老远的就听奶奶院子那边的吵吵攘攘的,余萌赶紧三步并成两脚的奔去。
“不行,我家老头卖个南瓜卖个桃的都不止三千拿回家了,这整整一条人命呢,五千?!打发要饭的吗?!仗着公家单位,没这么欺负人的。”挥手跺脚的是三太公的小儿子,按族里排行是十七爷爷。
余爷爷皱着眉头摸指甲:“那你说要赔多少?”余爷爷的指甲没一个是平整的,个个都凹凸不平的,只因为他一想事就喜欢抠。余萌看了,把自己的手往爷爷的手上一按,瞬间解救了快出血的大拇指。肥肥的肉感让余爷爷一怔,拍拍那肉爪,改换成摸下巴,时不时的拔一下胡须根提神。
“这个,咱都是一年到头乡下侍候田地的,也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形。他大爷爷,你们都是市里长住的,外面的这种事故肯定也见过,你看赔多少合适?”十七奶奶踩了自己老公一脚,抢过话头。六十多岁的十七爷爷瞬间闭嘴,就像被遥控器按关的电扇一样,灵的很。
同样是三太公儿子的十三爷爷和十四爷爷两家居然都只或蹲或坐在屋的角落,闷不吭声的。
余爷爷看了看三太公的几个后人,或作空气状的,或眼巴巴状的,讥笑一下:“我说多少就赔多少吗?!你们当我是美国总统啊。”
“不能不能。”十三爷爷总算活了一下,摆着手连连否认。
十七奶奶用袖子掩了手小心的掐了一下身边的老头,低头不语。
十七爷爷早等的不耐烦了,一接老太婆的指示忙接过话头:“我爹一走,你不就成老大了嘛?!领头人就得有领头人的样,不得给我们拿个主意呀----你打我干嘛,这痛的!”话音未落,只见十七奶奶一掌拍到他的背上,掌力之大,掌风之猛,若真是个体虚的,估计喷一口老血是少不了的。
余爷爷不用等掌拍,也差点一口老血涌出来:啥玩意啊,这话说的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要不是从小一起长的堂兄弟,知道几斤几两的,真想拿根铁锹拍死这欠揍的家伙。当然,现在也想。
“十七啊,你这话说的,嫂子可听不下去了。”余爷爷气闷,余奶奶可见不得自己老头被人损,“这么着,我们这拖家带口的回来给三太公送行,也是尽了当小辈的本份。咱这几房这一个个的,哪个没点正经事的?!回来给三太公送行,也是应当应份。这赔不赔的,我们这替儿女烧个饭带个孩子的还真不懂,你呀,要不找村长啊主任的问问。他们这当领导的,开开会通通气的,消息比我们灵通。”没事的时候连吃个饭都捧着碗的到村长家门口去闲聊几句的,这种事怎么就不去了?三兄弟没一个属猪的,都鬼精的推个傻大炮来出头。傻大炮夫妻自以为聪明的,总想显能耐。这种赔偿的事要开口说多了,人家不肯赔,是你的事;开口说少了,家属要怨到,也是你。干嘛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啊,还是为这种没脑的人。
余奶奶话音刚落,十七爷爷就‘腾’的起身:“我早说直接请律师打官司,你们偏瞎磨叽的要来问大哥。”
“请什么律师。”十三爷爷也腾的起身,瞪圆了眼,骂弟弟:倒霉的弟弟,律师费多贵不知道啊?不知道能省就省的道理吗?自家老爷子没少偏心啊,平时卖果卖菜的,哪回不是巴巴的给小弟家加菜买米的,这赔偿怎么说也要照赡养的程度来分。
“不请律师难道请个打铁的啊!”十七爷爷抻着脖子,犟到:问老大有什么用,有钱人多看不起穷的,他会真心帮你讲话啊?得了吧,有钱人通有钱人,都巴不得别人比他们穷。直接问律师,照小公交开价的十倍赔。
余胜站门口‘嗤’的笑了一声:“还真有,镇北角那打铁的,大名就叫‘陈律师’。”
余爷爷抬腿就踹了余胜一脚:“滚,大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啊?显你能耐是吧?!滚滚滚。”
余爷爷一发威,三太公家的儿女们也没脸再呆,纳纳的走了。
“阿公,怎么不帮帮十四阿公啊?”余帅摸着余爷爷的膝盖,问。十四阿婆每次看到自己都会给东西吃,虽然不是花生就是黄瓜桃子的。
余萌看了看认真的余帅,还有坐在桌脚连吃开心果的余果,叹气:基因啊!余果吃货,你滴,听明白啥事了吗?!
余爷爷把曾孙抱上膝,叹到:“这帮人也得分什么事,帮什么人。十三阿公和十七阿公把这事当成他们自己家的事了,一开口就直接说钱,咱们就没插手的必要了,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咱也不是官,是吧。再说,这个事,成不成的,赔多赔少的,都里外不讨好。多了,他们是开心了,可事情过后别人会说爷爷心黑坑公家,再说他们自己不出面让爷爷去喊价也于理不合而且公家也不会听你阿公的,自己丢面子;少了,十七阿公会到处说爷爷没用,不尽心,是帮着公家坑自家人,仗势欺人。你看十七阿公,墙头草。有时候啊,声音越大的人,不代表越有理。”
“喔。”余帅似懂非懂的:墙头草,这个要怎么看才能看出来呢?看面相吗?小姑姑好像对面相有点研究。
余萌摸摸自己的脸,心虚:赶紧把钱上次给大嫂去,这臭小子看来是能掐会算的,知道自己私吞不下,干脆让我当保险柜兼快递员。这心机bo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