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咪了一口小酒的公楚翎儿一听燕盈名字,双眼便亮了。燕盈姑娘她怎会不知?不过她也稀奇,燕盈自西南地而来被荐进宫中,不想拿了御赐第一的名号竟然会自降身价与商人往来,倒也称奇。翎儿去年在宫宴上听过燕盈一曲《惜花》,余音绕她心间许久,她与北宫冰矜都很是赞赏。而燕盈之舞,翎儿却因事未有机会欣赏一番。反正她也有意带亦君偷偷混入天蟾山庄内,不但天蟾山里赏赏花,还能在订婚宴上听听舞,自然是件天大好事了。
公楚翎儿想罢便去做了,她做事还颇为自主,也不管亦君,自己先在小镇打听了天蟾山的路线,听到了不少关于天蟾山庄的街坊风声。她心道自己不知天蟾山地势情况,而天蟾山又被天蟾山庄划为一出。天蟾山庄既为商贾,庄中必然不少宝贝,少不得数多护卫护院布防。没有请帖,要与亦君贸然混入山庄,恐怕不易。
累倒在床铺上张嘴大睡的柏亦君还未休息完全,又被翎儿给拎了起来,说要马上启程继续赶路到天蟾山。亦君抓着翎儿的袖子,为了再多休息一小会儿,她睡眼惺忪的提出了几大问题,一是她二人能混的进去么?二是伤她的那个妖童会不会趁乱伤她呢?三是天蟾热闹,翎儿许是会遇见熟人罢?四是天蟾山庄的大小姐虽好,可那些护卫还挺猥琐,她柏亦君不喜欢。当然这句话她没说,要不又得暴露冰矜了。
公楚翎儿叉着腰看着亦君,那黑玛瑙似的眼珠子看的亦君心跳加速,好一会儿翎儿才撇撇嘴道:“我往天蟾,就是为了见熟人的,你说的哪个熟人我不懂,不过哪个熟人敢管我?像你这种普通草民,燕盈的舞姿难得一见,不去才可惜了。你若是担心我们二人混不进去,那我一人是绝对可以混的进去的,你可以安心了。况且那妖童伤得了你,未必伤得了我。你若是担心那个妖童没事跑来伤你,倒言之有理,所以你最好跟着我。那你现下究竟要走不要走?”她以为亦君有时唯唯诺诺,有时体贴入微,不想行事倒还挺细心。
“走,当然走……”亦君心道说来说去还是得立即启程。
“你可真是婆婆妈妈的不得了,跟你女孩儿似的,”玩心早已飞到天蟾的翎儿鼓起嘴、动动腮帮,“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女孩儿。”可她心中却暗暗说道,“若你不是女孩儿……便好了。”
柏亦君睁大眼睛,她着实没有想到公楚翎儿真的会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在天蟾山下的蟾荫城就把一对天蟾山庄的宾客打晕了,不知又给他们喂了甚么药,随即拿了人家请帖冒名顶替去了。好在翎儿心地不坏,只是想混入山庄便是了。她施了小计,把那会昏睡几天的二人藏到城中客栈的客房里,安全妥当后才与亦君上山。
这玩乐之事,翎儿将脚程掐算的倒还挺准。此时天蟾山庄已是布置妥当,第二日便是要大宴宾客宣布订亲的吉日。柏亦君寸步不离紧紧跟着翎儿生怕落单,于理而言两人成日里紧贴着,应是挺不自在,可这二人倒还挺乐意,有说有笑的跑去游览庄中精致。旁人看她两个年轻少年青春灵秀、气质出众,好生羡煞这一对天然雕琢悠游自在的兄弟。自是有人前来想与她们结交认识,柏亦君是惊弓之鸟,就怕再徒惹灾祸上身,站在翎儿身旁半点都不敢吭声。旁人见年龄大的都不说话了,便望向那个年龄稍小秀色可餐的灵气少年。公楚翎儿犯案在身她不怕,就怕因这些人扰了她与亦君耍乐。所以她也不言不语,仅是朝那些人抿嘴一笑,牵了亦君的手就跑远了。旁人各个一愣,两个男子如此扭捏,此间颇有断袖意味。
郁郁葱葱的粉色杏花林木间,白发斑斑的老画师正在为一个梅腮带笑的窈窕少女画像。少女神态悠闲清雅,坐在摆了别致紫砂茶具和精致点心的雕花木桌旁,。明日她天蟾山庄的大小姐商璧胭喜事当头,今日心中自然愉悦,庄主商应显又让女儿手中又得了空闲,商璧胭便领了几个丫鬟在庄内这座浮香林里露天休憩,顺道也让画师为她作画。
“那模样,也不似那些商人俗气呢。”公楚翎儿望着商璧胭,又朝柏亦君招招手,让她快些过来。翎儿心道她柏亦君不是如胶似漆似的么,这下总算是没了体力了。亦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翎儿躲藏的老杏树后面,恰恰好可以完全望见商璧胭的颜面。那身形、那轮廓,亦君眉毛一挑,低头透过钱袋的布质摸了摸里面那个被她摸过无数遍的半两钱。往事,历历在目,疼的生闷但也心怀感激。
“大小姐,请看向老夫这儿。”老画师正好在细致描绘商璧胭的五官模样,却瞥见她侧脸走神,可也惊得她顾盼之际含辞未吐,不经意流露出勾魂摄魄的美艳。
“啊?真的是她?”意外之余柏亦君也惊讶叫道,“怎么是她?”
公楚翎儿生怕她暴露了出来,赶忙捂了亦君嘴巴,又凑在亦君耳边说道:“嘘……有人来了。”
“子瑾!”
商璧胭也不顾画师笔触如何,笑着跃起身来朝向那个锦衣少年男子而来的方向迎去。瞧那眼角眉梢的笑,玉齿朱唇边难掩的笑,一瞬间绽放当场,什么漫天杏花粉色桃色,都比不过她了,实是惊艳在场之人。公楚翎儿心头惊道,这商璧胭对桓子瑾的欢喜,真是到了何等地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