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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瀑布水从落差极高的山巅流下,打在天然凹洞的巨石之上,复又落在了亦君再次被烧焦的身体之上。水火交接的炽热蒸汽腾地从水面乍起,与飞溅的水花混杂,看起来让这处瀑布水潭之上更为朦胧迷惑,仿佛像是个天然的温泉池一般。在半空中盘转回旋的波摩赤火剑带着耀眼的红光,不断转换着角度在吸着池中亦君身上的热气和焦火。
站在潭中的北宫冰矜只着一件里衣,雪白剔透的娇躯在这温软的雾气之中更为的妖娆迷人,玲珑的少女曲线赤条条的暴露在了潭水之中。但她的脸色和肤色却显得苍白的可怕,她仍然用双手将她身边的亦君拖浮起,让亦君在冬季冰冷的瀑布水下冷却焦火,而她手中也不断地在向亦君输送着真气。长时间下来,她本是不必如此。她知道昏迷中的亦君别无他法,正在用身体里的火焰胆努力融进火麒麟火形的精华之气,事将成可却得忍受着火灼的苦痛。北宫冰矜见不得亦君因她受此痛苦,便要助亦君一臂之力。看冰矜双眼里满布的血丝,才能略微窥见她已不眠不休守在亦君身旁三日三夜了。
见亦君身上的焦皮渐渐消逝,白嫩的肌肤逐渐回复原状,标致清俊的脸庞也回复了原来的模样。冰矜起手一挥,瀑布水暂被冰矜的真气抵开,凌乱的水流顿时从亦君的身上分散隔开。像是一个遮罩停在了亦君身体的上方,瀑水顺着遮罩从其它方向流下,半点再沾不到亦君了。
冰矜这才小心翼翼的将亦君脸上的湿发拨到双耳两旁,想到亦君之前被烧焦时的样子,冰矜心中又是痛地一揪,眼泪再度浸湿了眼眶。她用力地抿抿唇,想起天蟾山庄的商姑娘那时对她说的,亦君服下火焰胆后被火焰焦灼,又满身毒疮的旧事。她那时知道真相时听的只觉得心痛,其实心中暗里更恨自己与亦君错过,亦君又与璧胭欢好被她瞧见。谁知这回亲眼一见亦君的伤亦君的痛,一点一点也同样伤在冰矜的心上、痛在冰矜的心上。北宫冰矜一瞬间甚么也无法多想了,那种为了亦君不顾一切、抛下一切的一瞬间延长的太久,久的让她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其实也只不过才三日,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这么的恨不能舍去公主之位、皇嫂之尊与亦君离开尘世隐居深山,一同做个逍遥的地仙、散仙。可是亦君生来就是秦澍,秦澍与秦澈的体质相似却又不同,她可以活下来、不再受如此的苦难劫难,但她得拿回皇帝之位。可是秦澍当上皇帝,她们两个人会怎样呢?会否像初识一般快乐、无忧?
北宫冰矜想不透也没法再想下去,看着亦君快要完全恢复的身体,她现下只知道一件事。
“再不会……”冰矜咬着自己的下唇,惆怅的俏目盯在亦君的脸上,“像上回一般与你擦肩而过,弃你而去……”她想商璧胭能为柏亦君做到的,她北宫冰矜一样能做。公楚翎儿能做的——冰矜感觉到自己双手双掌入骨的刺痛,苦笑地想着她也一样能做得的。
又检查了一番亦君身上被烧着的伤势以及腹上的伤口,察觉她的脉相渐渐平和,冰矜便取出一枚丹药,看到自己手上焦灼的血泡连连,破了的脓血沾在手掌上,她只好将丹药和清络丸含在了自己口中,津润之后不暇思索便送入了亦君的口中。小舌轻轻一抵,将混合着二人津液的丹药送入了亦君的喉间。她抬起脸碰触着亦君的脸颊,略略回味了舌尖亦君的味道,恨自己那时明明就喜欢亦君对她这样做,为何还要咬伤亦君?眼泪滑落在眼角,又顺着她的脸颊滑在了亦君的脸上,再落到了水中。
随后冰矜用那双带着血泡的玉手在水中吃力的画了一个生硬的掌印,瀑水渗入到破裂血泡的肌肤真皮之中,疼地冰矜秀眉紧蹙,一连数次才将掌印结对。但是否可行她亦不知,只知自己已经无力再支撑下去扶亦君上岸了。
“震雷。”虚弱干涩的声音里不见往日皇嫂的威严、未来帝后的风范,憔悴的脸上还带着悲泣后的痕迹。
已被亦君开封的水麒麟仍如往日一般听从着冰矜的号令,即便冰矜此时是如此的孱弱。它从亦君身下的潭水中乍起,将亦君驮在背上送到了边上的天然凹洞里。冰矜颤抖着往口里塞下几枚小丹药,身子依旧站在潭水之中,漂亮的双眼愣愣地望着水麒麟将亦君在石洞里放躺好,她的身子便缓缓一歪,猛地栽在了冰冷的潭水里,水中顿时浮起了一团团气泡。冰矜头上临下的瀑布水没了她法力遮挡,直冲冲又砸在她尚未埋入水中的身上,将她更深一层往潭水深处击去。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亦君听到震雷在耳边的咆哮,缓缓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眼睛勉强微睁开望向迷迷糊糊的外界,她还看不清震雷身上放下的人是谁,更来不及回忆前因后果,她一切的官感便被瀑布下巨大的水声掩盖。
因是有过遭遇劫难,瀑布与水潭、山洞是极其让她感到亲切,半梦半醒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勾画出一个娇媚的人影,亦君从口中微笑轻吟着她的名字:“胭儿……”便再度沉沉睡去了。
“好一只水麒麟!!就是这只畜生!!”远处山崖,一个被激怒的声音怒诉着,“将我野狂屠广绝害的这副模样,此番绝饶柏亦君和那畜生不了!!”野狂屠披着一件长袈裟,外罩一件披风斗篷,看来十分的怪异。他全身被亦君的火焰胆和水麒麟水形炙热所伤,留下无数烧伤疤痕难以恢复原貌,再不像以前无论冬夏的短打短衫,只能以长袈裟遮住四肢,再用斗篷半这颜面。
“广绝师兄,你也太小看于他了。”野狂屠身旁的另一人望着瀑布下的天然凹洞轻蔑说道。那人对野狂屠尊称一句“师兄”,并非是师出同门,只因同是邪派中人,便这么称呼以示关系友好。他扬起手臂,一只巨大的白鹰扑着极长的翅膀悄声从天而落,停在那人的健壮的手臂之上。白鹰身上的羽毛凌厉铮亮,纯色无杂,气势十分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