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做人往往比做事重要。

而秦永，好像很喜欢将做人的原则给抛诸脑后，总是在触犯他的底线。

难道，他真的就没有感受到，所谓的平息，不过是大风浪的前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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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两人一吃完早餐就赶去了剧组。

《九阙倾銮》从三月份开始拍摄到现在，历时两个月差不多已经完成了四分之一的剧情，里面涉及的打戏很多，柳希然在武术指导那里也学到了不少基本功夫。

只不过三天两头地要被威亚折磨几次，加之现在天气转热，戏服略薄，细细的钢丝勒在腰间的感觉十分不好受。

虽然能够体会这种疼痛，不过季楠却并没有要如何心疼他的意思。

不管是电影圈还是其他行业，没有血与泪的付出，是不会有最理想的回报的。很多大腕明星都是在经历过千锤百炼才走向了人生的巅峰，影帝影后也是在重重伤痕之下累积起来的，纵然好运如谢尘，也是在熬过无数次的失败后才能在国际上站住脚跟。

正所谓梅花香自苦寒来，若是连这一点苦都受不了的话，那么自己为他的精心筹备也没了任何意义。

凭借一部电视剧都能让他在圈中广为人知，那么接触到电影，肯定被关注的度就会更深更广。

新人参演大制作担当男主角虽然有些扯，不过这个作品的导演是李珅，就算不相信柳希然，也要相信李珅导演的决定。

所以，吃些苦也是应该的。

——至少在其他的艺人眼中，一个新人担任大片的主角就应该吃苦，就算他演技再好、经纪公司再强大、经纪人再能干，也排除不了走捷径的可能。

想要消除大家心中的猜忌，就得自己努力。

下午的时候Belle被季楠从公司给召唤过来了，在确定柳希然不是孤军一人在剧组奋斗、人身安全有人照看之后他才安心离去。

这几天剧组都在野外取景实地拍摄，毕竟武侠片中涉及到的许多情节和恩怨都是在好山好水的地方发生。

而这样开阔的一个环境，难免会窝藏一些八卦记者在某个草丛或者某棵大树上，看见特别有料的场景就会及时记录下来，然后带回公司交给老板处理，并且坐等新闻上市后加薪提成。

所以，在季楠刚刚离开剧组的时候就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悄悄跟了上去，一路尾随，直到最后他进了本市最著名的那家私立医院。

秦永没有想过他会来医院，而且还是来探望熊誉彰这样的烂借口。

熊誉彰这几日因为秦永的事忧心到了医院，病情陡然加重不少。此刻乍一见到他，倒真是憔悴了些。

秦永面露疑色，整个人神经紧绷，不敢有丝毫的松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口头上说是来探望熊誉彰，这样牵强的理由说出来有几个人会信？

熊誉彰刚刚做完氧疗，苍白如纸的面容上看不见任何情绪，只有那双凝视着他的眼睛略有些情绪可言。

季楠笑了笑：“自然是来看看让你大费周章的人身体怎么样了。”

秦永明显有些不悦：“看见了吗，他很好！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季总还是赶快离开吧，医院晦气，沾了您一身可不好。”

这个时候开始着急了？是害怕自己在熊誉彰面前说些难听的话么？

“以前你可不是这样对我的。”季楠转身来到秦永的面前，一步步向他逼近，声音分外暧昧，“真的想不到，两年的温存，居然就这么没了。”

秦永看了一眼病床上虚弱不已的那人，一把推开了他，有些怒不可遏，但尽量把声音压倒最小：“我们之间早就没了关系，誉彰也不需要你来假惺惺地问候。有什么事情我们私下里说，誉彰此刻很需要安静，请你马上离开！”话毕抬手指向门口处，连看他一眼的意思都没有。

季楠浅浅一笑，宽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肩：“年轻人，真是血气方刚啊，做事永远都是那么冲动。”

上辈子、这辈子，都是一个样。

没有想好万全之策就迫不及待地动手，最后会输得一败涂地。

“请季总马上离开！”秦永抬高了嗓音，语气冰冷。

季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缓缓转身离去。

在他拉开门的瞬间，一股大力倏地从门外发出，早已守候在门外多时的八卦记者迅速进来，愣了不下两秒，很快就将心中的疑问给问了出来：“请问季先生您为什么会在医院，可是有重要的人生病了吗？”

其中一个见他只是一脸淡然地望着自己，根本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索性将目标移向了病房内，一见里面的情形，立马掏出相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干什么？”听到相机的快门声，秦永上前一把夺过记者手中的相机摔在地上，而妄图还在季楠身上得到什么消息的那个娱记见这边势头不对，赶紧过来抓拍现场。

得了同行的经验之后，这次他乖巧了，把自己的相机保护得很严实，迅速瞄了一眼躺在床的人，不忘职业性一问：“前段日子传言你和神秘男子私会，那个人是不是就是眼前这位病人？这个是你的经纪人吧？请问你的性取向是同吗？”

“之前圈中就有关这样的传言，不过后来被压制了。但是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是得到了证实，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两个记者不断地提出问题，使得站在门口的那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住口！”秦永挡在熊誉彰的身前，尽量让自己冷静。

熊誉彰在这里住了很久的院，就算是进进出出都很小心，从来没有被发现过。

今天一来就是俩……

“是你？！”将视线挪向门口正在窃笑的人，秦永厉声质问道，“季楠，是你把他们带过来的？”

两个记者循着他的声音回头望了一眼季楠，见他没有要作答的意思，其中一个还是不想错过最能引发话题的部分，继续对秦永发问：“大家都知道你和季先生关系要好，前后合作了多部剧，这次季先生可是秉着大家的关系才来探望的吗？而二位转型的传奇大剧《华灯孽》刚刚首播完毕，收视率也是同期档，甚至是今年上半年的收视总冠军，你作为男一号的表现也十分突出。在这样的十分强劲的势头上，你和你经纪人的事情是炒作还是真的……”

“滚！”

没有等那名记者问完，秦永就厉喝了一声，双眼凝视着季楠：“都给我滚！”

这句话，倒是让季楠再次没能忍住嗤笑了一声：“大家都走吧，秦大明星的经纪人患了心脏病，受不了刺激，如果闹出了什么事来，你们谁都负不起这个责任。”

这句话里的意思分外暧昧，颇有一种变相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的味道。

“季楠！”秦永顾不得眼前还有两位爆料性极强的人，走过来一拳揍在季楠的脸上，“你他妈到底想要怎样！”

这一拳下手很重，季楠有些承受不住，身子往后带出去了很远。

打下来的那一瞬不痛，但是拳头离开之后，疼痛感才渐渐袭来。

季楠怒上心头，摸了摸被揍过的地方，冷笑：“大明星打人还真疼，当初更换柳希然道具的时候，也是抱着这样的一颗狠心吗？”

他的话，将所有被隐瞒的事实都抖了出来，两个记者当即抄出笔和纸不断地记录着。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太混乱了，熊誉彰很想起来阻止那两个记者，可是身子一挪开病床，心脏的压力就突然下降，整个人脑袋晕眩，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后面的事太混乱了，秦永再也无心去掩饰那些被暴露在众人面前的事实，一颗心扑在抢救所珍爱之人的身上，焦虑不已。

两个记者意识到了事情可能有些不对劲，不过已经得到了足够的料，也不打算等保安出现时才被请走，趁着医生护士紧急赶来的空当上乖觉离去。

“二位等等。”季楠叫住了两名步履匆忙的记者。之前那一拳已经让他左边的面颊开始变得红肿，不过即使如此，笑得依旧有风度有涵养，“二位待会儿回去可是要将此刻所见的全部报上去？”

季楠是个名人，秦永更是个名人。两个人之间有恩怨，这也足够构成一个新的娱乐版块了。

见他们怔住有些迟疑，季楠敛了和悦，神色异常严肃：“如果想你们的杂志卖得更多而不被其他途径所阻扰，唔——譬如再收到光华的律师函，可知道该怎么汇报实情吗？”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开始陷入深思。

季楠不仅是个优秀的制片人，更是娱乐圈龙头影视公司的总经理。这样的身份，若是把他的私密消息爆出来，自然会引发一场可大可小的轰动。

然而再往深处思考，他既然是光华的总经理，那么人脉手段自然不会很弱，如果真的爆出了一些不该报的东西，结果吃亏的肯定不是他。

可是秦永就不一样了！他是如今整个圈中走红得最厉害的艺人，想要和他合作的广告影视多了去。这样一个身价过百万但身份又不足以和娱乐圈领头人抗衡的人，若是将他的消息整理在杂志上，显然会更具盈利价值。

而且看季总的态度，貌似对自家艺人的维护度很低。

两人虽然一路合作下来，但是关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融洽。

这么说，光华没有要阻止这件事的意思了？

思前想后许久，最终两名记者冲季楠谄媚一笑，态度十分恭敬：“我们都是圈中数一数二的娱记，自然会酌情向大众汇报实况，季总您就放心吧，方才的事，我们自有定夺，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那就好。”

季楠淡淡一笑，牵得脸上的伤口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