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柏擎仓擦了擦嘴角,起身看着落晚道:“如果不舒服就别去公司了。”
“好。”
他看向李泛:“半小时后让擎宇来小书房见我。”
所谓的小书房,其实是落晚所住别墅二层的一个房间,柏擎仓从不愿任何人涉足他的私人场所,所以另外设了接待贵客和谈话的房间,地上铺着马可波罗仿古瓷砖,深沉的花纹配上淡淡的色调,拥有一种古典雅致的气息,一圈儿沙发簇在中央,像是疏疏的花蕊,他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突然听李泛低声道:“二少爷来了。”
“这次赛车又输了,对吗?”柏擎仓睁开眼睛,看着倚着写字台的柏擎宇,忍不住语带讥讽,“如果你没有必胜的实力,就安分守己一些,也免得被人耻笑。”
柏擎宇心里冷笑,甩了甩头,夹杂着无数银丝的头发透出桀骜不驯,阳光下黑白两色形成强烈对比:“你特意把我叫进书房就是要我来听训?日理万机的柏少什么时候这样清闲,竟会浪费时间在我这种纨绔子弟身上,稀奇!”
他垂着眼把玩阿富汗弯刀,这个角度柏擎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语气淡淡的:“如果你可以把和我逞口舌之快的本事用在生意上,落晚也不用为你踏进血肉横飞、生死相博的商场!”
听到落晚两个字,柏擎宇不自禁地战栗了下,他笑了笑,笑容蕴含着几分邪气,几分讥讽,更有几分蔑视:“为了我?是为你自己吧,柏擎仓,你什么时候为自己以外的人想过,如果你想过,你就不会让落晚陷入流言蜚语;如果你想过,你就不会让落晚蒙上暧昧不清的色彩;如果你想过,你就不会让外人认定落晚是你的禁脔!”
他的话终于激怒了他,柏擎仓脸色大变,一把握住刀锋,鲜血从指缝间流下,轻微的几乎无声的细响此时却清晰可闻,李泛心里一惊却不敢出声阻止,不知过了多久,他松开手,眸光如刀,慢慢的一字一字:“我真想掐死你。”
柏擎宇昂着脖子寸步不让:“活的控制不了就想弄死我,告诉你,我就算死也绝不向你妥协!”
柏擎仓已镇定下来,冷笑道:“我会为你死,你少自作多情了,柏擎宇,要不是看在死去爸妈的面上,就你这样的我连一眼都懒得多看。”语毕径自向外走去,开了门,又关上,回头冷声说,“我警告你,落晚的事我自有分寸,你少插手!”
“可惜这手我插定了!”
柏擎仓怒极反笑,语气更是异样的轻松:“我倒真想看看你有什么能耐。”说完大踏步离开,李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快步跟上去,柏擎宇心情突然好起来,吹着口哨三脚并两步跑下楼梯,推开门见落晚正坐在藤椅上看书,庭院里栽着一株极大的银杏树,枝叶间漏下疏疏的阳光,一闪一闪的映在书页上,像是金色的蝴蝶,轻轻一栖又飞走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这么入神,不会是在想我吧?”
“我是想你离我远一点。”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睛微眯像只小狐狸:“小公主,你也太伤我心了。”
“少装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柏家二少爷,表面正太,内心腹黑。”
他眼中慢慢涌上黯然,落晚心知他装起可怜来演技可谓是炉火纯青,所以懒得看他:“虽然差强人意,但比柏滢形容的强多了。”
“她说你什么?”
“踩着一地玻璃心的碎碴,还能特无辜面对人家的妖孽。”
阳光是温暖的橙色,照在落晚脸上,直映得一双眸子流光溢彩,她嘴角弯弯的,仿佛忍俊不禁,他抱怨道:“我被数落得这么惨,你还好意思笑,有没有良心啊?”
“我只是佩服滢滢的比喻,确实贴切,不愧是高考文科状元,你就是个妖孽,还是妖孽至尊!”落晚合上书,“消失了大半个月,去忙什么了?”
他冷下脸:“我上个月就去英国银石赛车场了,为世界一级方程式锦标赛待了足足一个月,你不去加油也就算了,竟然说我只消失了大半个月?”
大半个月和一个月才差几天,又不是神十上天要精确到秒,莫名其妙的少爷脾气,落晚道:“下次我一定把你离开多久记在心上,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看着她:“真的,你真的愿意把我放在心上?”
“真的。”
“你很在意我生气,对吗?”
落晚不明所以:“是。”
“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别的女孩吗?”他握住她的手,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她的影子,“因为在我这个妖孽心里只有一个公主,她叫尹落晚。”
落晚无端瑟抖了下,她轻轻抽出手,半低着头,乌黑的长卷发垂下来,他清楚地看到她长而翘的睫毛轻轻翕动:“擎宇,这个话题我希望是你最后一次提起,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起身向别墅走去,柏擎宇忽然道:“你爱他吗?我是说男女之间的爱。”
她顿了下,泪水顺着她长长的睫毛尖端垂落,然后她听到柏擎宇一字一句道:“落晚,也许我有千样万样比不上大哥,可有一点我永远比他强,那就是我爱你,远远胜过他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