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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雪地里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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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晚走了两步,转过身要道谢,不想他也往前走,距离太近,他的唇角正好滑过她的睫毛,她定定地与他对视,“怦、怦……”心跳一声比一声响,足足有十秒钟,她连大气也不敢喘:“回家后要用冰块冷敷,每次30分钟,每次间隔2到3个小时。”

她怔怔地看着他,耳朵里只有微微的轰鸣,他像此时才意识到什么,向后退开两步,低头解下手腕上的链子:“给你绑头发。”说完向门口走去。

“哎!”落晚追上去,从背包里拿出一沓钱,“给你买新手链。”

他没有接,越过她继续向前走,“哎!”她跑到他面前,微风拂过,他的额发让风吹乱了,绒绒地掠过明净的额头,半空皆是绮丽的晚霞,渐渐绯,而后橙,照在他身上,他穿着墨绿色衬衫,站在那里,像是芝兰玉树,他轻轻拢起她的长发,将链子绕了一圈又轻轻扣上:“好了。”

傍晚的暖风里,漫天飘着梧桐树毛茸茸的黄色飞花,像天上落下了奇异的雪,她脸颊粉粉的,皮肤近乎半透明,像正在绽放的芍药,带着露水的晶莹,笑起来更是明艳照人:“谢谢你。”

说完转身跑开了,楚镱看着那抹蹦蹦跳跳的倩影,她周身蒙着淡淡的霞光,轻盈跃跳,落晚,那个消失了十六年的女孩应该也会这么美丽可爱吧…..

他轻叹口气,正要离开,一块手帕赫然出现在眼帘,落星,尹落晚,楚星童,落星,是她,竟然是她……

时光仿若回到十六年前,学校操场的一隅,石榴树上开满橘红色的花朵,朵朵如小火苗,一个穿红色泡泡裙的小女孩,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后退,她手里紧紧捏着一顶帽子,乌溜溜一双眼睛看着萦绕在身侧的三个男生,稚声稚气地道:“我有妈妈,我妈妈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三个男生逼得更近了,小女孩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地上,为首的胖男孩“哧”得一笑,看着小女孩全身泥泞的狼籍模样,拍手道:“尹落晚,尹落晚,雪地里的小星星,既没爹又没娘,家长会要怎么办,只能哭着转圈圈!”

小女孩道:“我有爸爸妈妈!”

另一个小男孩道:“那你爸爸妈妈为什么不来学校?”

小女孩咬着唇,眼泪一滴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们会来的,一定会的!”她挣扎着站起来,又被胖男孩推倒:“只要你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你是雪地里的小星星,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我们保证不再找你麻烦!”

小女孩沉静地蹙眉,似乎没听见胖男孩的话,忍着锥心的痛楚倔强地站起来,却再次被推倒在地,在小女孩又一次被推倒的时候,他冲了过去,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石榴花从头顶闪过,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像无数火炬在半天燃着,小女孩黑亮纯净的眸子如最深美的夜色,她扶着他站起来,胖男孩突然出手,重重一拳挥向他,他举手格住拳头,将小女孩护在身后,胖男孩怒道:“楚星童,你少管闲事!”

“我没有管闲事,是你又欺负女孩子!”他想都没想扑上去拼尽全身力气,抓住胖男孩的胳膊狠狠一拖,胖男孩猝不防及,被他拽倒在地,摔得鼻青脸肿,哇哇大叫,另两个小男孩扑上来,他牢牢抱住胖男孩,两个人翻滚在泥泞里,胖男孩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可他不知从哪里生出蛮力,就是不肯撒手,胖男孩害怕了,又哭又叫:“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骑在胖男孩身上:“不许你再欺负女孩子!”

胖男孩道:“我再也不欺负女孩子了!”听到承诺他松开胖男孩,三个小男孩瞬间跑远了,他转身看小女孩,她拿出手绢,轻轻擦拭他唇角的青紫:“疼吗?”

他摇头,也拿出手绢,系在她受伤的膝盖上:“疼吗?”

小女孩摇头,乌黑的双眸如一潭清池,清澈得教人不敢逼视:“我叫尹落晚,烟雨晚晴天,零落花无语。”

“我叫楚星童,妈妈说我是星星的孩子。”

“星星的孩子是不是很幸福?”小女孩垂下眼帘,睫毛微微颤抖,许久才轻道,“不像我是雪地里的小星星,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

“你有爸爸妈妈,他们一直在天上看着你,”他个子虽不高,但长得很敦实,胳膊像成熟的玉米棒,他握着她的手,“你不要哭,如果他们再说你没有爸爸妈妈,你就把头抬的高高的,告诉他们你的爸爸妈妈在天上。”

小女孩向他甜甜一笑,露出左颊上深深的小梨涡:“你不会像他们一样,让我变成雪地里的小星星,对不对?”

他郑重地点头允诺:“我永远都不会把你丢掉。”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分开了呢?”

他笑了,胖嘟嘟的脸上有两个小酒窝:“只要你勇敢往前看,念着落星,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的。”

落星,落星,楚镱心慌意乱的在街上寻找,“落晚,落晚!”他不停地寻找,却只看到四面八方围着的都是陌生人,他拨开人潮,不知道她在哪里,只能慌不择路的在人潮里东闯西走,为什么他找不到她?!

“落晚!”十六年来,他每天都希望明天会见到她,可希望却总是落空,“明天,我一定会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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