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宝回去自己的卧室,洗漱,换衣服。陆释一个多小时以前已经离开这里,并没有留在赵小宝的卧室里休息。赵小宝穿戴整齐之后,就直接去找五叔。五叔正在晨练,一套长拳下来,打得虎虎生风。
不等赵小宝主动询问,五叔便开口说道,“陆释先走了。等会儿我陪你过去那边,准备好了吗?”
赵小宝扯着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便不再勉强自己,只是点点头,说,“没什么要准备的。”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其他的一切五叔都帮他准备好了,他只要做好心理准备就可以了。而跟他老子站在对立面上,这样的心理准备他可能永远也做不好。做不好,那便没什么需要准备的。
两个人坐在车里,五叔手里拿着档案袋。在把档案袋交到赵小宝手里之前,他先问了赵小宝一个问题,“小宝,你跟叔说实话。你要告温恒远,是为了给你生母讨回个公道,还是因为温恒远跟赵鑫的关系。”到了这一刻,五叔也拿不准赵小宝心里的真实想法,语重心长道,“要是只因为赵鑫跟温恒远的往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再找别的方法给温恒远一个教训,这官司能不打还是不要打。”
赵小宝陡然瞪大了眼睛。他很少跟五叔发脾气,事实上五叔一直是他最尊敬的人,他从来没跟五叔黑过脸。可现在五叔竟然要他放弃打这场官司,他当即冷下脸来,拒绝道,“不可能的!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五叔无奈地叹着气。手里的档案袋还紧紧地捏着。在昨晚之前,他还坚定地要帮赵小宝打赢这场官司。
仅仅过了一个晚上,五叔便动摇了。因为他昨天晚上把录像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从温恒远在车上动手脚,到车子被开走。在这个过程里,五叔一直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一个穿着校服的小学生曾靠近过那辆车。只是一个小孩子,本来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前几次,五叔都是直接拉过这个镜头并不在意的,只当小孩是蹲在地上捡自己的球。
可他昨天跟陆释见面之后总觉得不对劲,便将带子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那张脸虽然稚嫩,但仍能从五官上看出陆释的模样来。录像带里面的那个小学生不是别人,是陆释。而陆氏不是路过那辆车,也不是蹲在地上捡跳跳球,他在干的是比温恒远更狠绝的事情。温恒远只是想制造个小祸端不让孕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而陆释,只是小学生的陆释不知从哪儿学来的,他动的手脚是要了即将上车的那对母子的命。
这就是五叔不愿意赵小宝继续打官司的原因。在五叔看来,旁人好坏生死都无所谓。官司输赢,只要赵小宝痛快了就好。可现在面临的关键是赵小宝的眼睛出问题了。而能够医治赵小宝的目前只有陆释的研究所。
以他对赵小宝的了解,一旦知道真相,赵小宝是必然不肯再接受治疗的。他怎么也不肯耽误了赵小宝。道一句世事无常,要是赵鑫前几天已经将赵小宝送出去,今天哪还有这么多烦扰事情。
到时候等赵小宝康复回来,也就不用再担心这些真相公之于众。
但赵小宝心意已决,五叔现在又劝解不了,便只能将档案袋交给赵小宝。赵小宝拿着证据昂首挺胸地走向原告席,把证据呈给工作人员,然后在原告席上坐好。目前五叔是他的暂时监护人,赵鑫因为虐待和医院的验伤证明被暂时取消了监护人资格,尚处在审查阶段。
赵鑫是陪着温恒远一起进来的,刚想过去跟赵小宝说几句话,被工作人员拦在外面。换了平时工作人员哪敢得罪赵三金,可现在公事公办,他们也迫不得已,对着赵鑫说道,“对不起。因为您涉嫌施虐,对赵小宝施行家庭暴力,您暂时不能接近他,否则会导致原告情绪失常,影响案件的正常审理。”
赵鑫就算是天大的能耐,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在法庭上胡闹。他看着泰然自若地坐在原告席位上的赵小宝,腹中一股邪火升腾。从他进来到现在,他家小孩都不曾看过他一眼,你说他能不生气吗?
不能过去找赵小宝,赵鑫只能退到旁听席上坐好,等着官司开始。
令赵鑫意想不到的是,五叔竟然把当年商场停车场的看管员找了回来。不止如此,卖工具给温恒远的汽配老板。随着证人一个个出庭,温恒远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赵鑫找来的做伪证的人也露了破绽给原告抓住。
两方人马针锋相对。
这时,原告律师要求传召了第三个证人——成景。
如果说前两个证人的证词因为岁月久远和记忆模糊尚不足以判定温恒远的话,那么成景的出现就像一针强力定心剂。连赵小宝都吃了一惊,他先前并不知道成景也会出现。他知道成景做证人胜算很大,他一直都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不肯把成景拉下水。成景作证,那便是伤敌一千,至少自损五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