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没考虑到对方的成长环境,哑巴很内疚,想起自己方才嫌弃的眼神,实在太幼稚。
“这种小事不需要道歉,而且你干嘛小心翼翼的,我又不是一不开心就会砍你脑袋的暴君。”抻了个懒腰,星骓藏在乡野间的童年记忆也被唤醒:“你可能觉得那种日子很苦,其实想起来也是有意思的。榆钱儿没吃过吧,就是榆树开的花,一串串白色的,蝴蝶一样从枝头垂下来,就这么嚼着有点甜,是农村孩子难得的零食。不光可以直接吃,还能和五谷杂粮一起煮成饭,榆钱饭有股清香味,吃的时候配点豆腐乳和蒜泥,味道特别好。哎,我也是好多年没尝过了。”
哼,我读过刘绍棠的《榆钱饭》——哑巴不甘示弱。
“反正鱼一天不喂也饿不死,今天我们偷个懒,去挖野草怎么样。”星骓来了兴致,开始思念那些和煦的阳光、滋润万物的风雨、田埂上的野菜,还有手持小铁铲挖一日三餐的日子。加上想带儿子去体验下大自然,立刻改了这天的行程,哑巴当然不敢说半个不字。可是苗苗太小,星骓妈不让抱出去,而豆豆已经开始上学,也是走不开。最后夫夫二人乐的个轻松,手持镰刀,背着竹筐,奔向田野。
我不认识野菜怎么办——兴致勃勃跑到田间地头,哑巴却犯愁了。
“我教你,看,细细长长的是水芹菜,用来做酸菜最好吃;而这种颜色很奇怪,上面有个小拳头一样嫩芽的是蕨菜,可以炒肉吃;这边长着一圈白色绒毛开黄色花朵的是清明草,通常是做清明粑用的。”野菜也有时节,只是桃源乡的这片土地四季如春,只要温度湿度适合,各种植物就在生在,于是出现了田间地道到处是植物的,欣欣向荣的景象。
星骓本来是来玩的,没想到除了野菜还挖到不少药食两用的植物。望着筐里的柴胡、蒲公英,小茴香等药用食材,身为大夫的他格外有成就感。
这里有牛肝菌——哑巴忽然在田野与森林交界的阔叶林中发现极大惊喜。
“那是见手青,吃了会中毒。”幸好多看了一眼,不然哑巴就把这些毒物当宝贝收起来了,虽然他们现在这种体质不会再死一次,但谁也不能保证吃到有毒物质不会对灵体造成额外伤害:“见手青的别名是褐黄牛肝菌,虽然长相名字都相似,但这玩意含有神经性毒素,中毒者轻则产生幻觉,重则可致命。”
这么可怕——哑巴心有余悸地站起来——但是它和牛肝菌长得这么像,这么分辨它们呢?
“这是个很形象的名字,你看,如果菌子被掰开,里面的组织接触到空气后就会变色。一般是蓝色或者青色,所以才叫见手青。偶尔会出现红色的,那种毒性就比较大,还有紫色和黑色,据说一点就能毒死一头牛,但我还没见过。”虽然哑巴打消了吃这种有毒菌类的念头,星骓还是把那一片的见手青都采到手:“外公最喜欢吃这个,下酒的好物,给他带回去,肯定会特别高兴。”
不是说有毒不能吃——哑巴没搞明白。
“是有毒,不过用一些特殊的烹饪方法来做可以减轻毒性。”天色渐暗,两人背上一大包战利品走上回村的路,沉默了一天的亚瑟也冒出来了:“我知道做法呦,大量的油加大量的大蒜,再炒到足够熟,可以分解其中的有毒物质。不过也得看吃的人的体质,你们俩就别尝试了,那黑嘲风倒是强壮得跟头牛一样,我看就他可以吃。”
外星混蛋,你打算什么时候滚——看到亚瑟,哑巴的脸立刻往下垮,厌恶的情绪很明显。
“小兔崽子,再对我这么没大没小没礼貌,我就赖在这一辈子,反正你拿我没办法。现在是你们求我,不是我求你们。”亚瑟也不气,笑呵呵说完威胁,果然让哑巴变脸。怕男人又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星骓赶紧站出来,岔开话题:“亚瑟,今天想去找白凤聊天吗,还是回村子看大伙打麻将。”
麻将这个游戏深得亚瑟的心,他称之为桌上的智力竞赛,每天都要让星骓带他去看一会,兴致很高。
不过最近,亚瑟显然对这两件事都厌烦了,观察了那么久,规则早已烂熟于心。他打算亲自上阵,试试手气,当然牌友也早就定好了:“我要跟白凤打麻将,赌他屁股的使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