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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瓦拉的状况明显变得很不好,长久以来的折磨苦难,让他已经失去了自我,靠着一种麻木的本能在活着,也将麻木地在某一天因达到极限而死去。

但是蛋.蛋的到来，再次唤醒了杰瓦拉的记忆和情感，他无法承受长久经受的苦难，没有直接羞愤而死已经是意志坚强，但是他身体的衰老是无法逆转的。

能够随时为环境而改变自己身体的海姬族,自然也能为了主人们的“爱好”而改变自己的身体,但这种改造无疑只取悦了那些“主人”，却对他们自己造成了伤害，现在杰瓦拉已经是强弩之末,支撑他活下去的，变成了一个信念。

“他说，想回到琴察海去看看。”蛋.蛋澄净地看着泽维尔，“我帮你找到那个人，你送我们回到琴察海。”

“我先送你们回琴察海吧。”泽维尔说得既带有几分遗憾，几分愧疚。

蛋.蛋的眼神里有一瞬的愤怒，但是最终，只剩下满目的空寂。

因为他也知道，或许琴察海，就是杰瓦拉的尽头了。

“琴察海？那是海姬一族最后的领地，琴察星被攻破之后，海姬一族也就相当于灭族了。”霍勒岗小声对其他三人解释这一点，“在海姬族的文化里，海姬人最后都是要回归大海的。”

杰瓦拉提出想要回到最后的故乡，恐怕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这是一个让人悲伤的话题，但是蛋.蛋却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脆弱。

“能不能为他准备一个水箱，我希望他不用再维持双腿。”血人鱼这么请求道。

“不……”杰瓦拉却在这时开口，“不需要。”

血人鱼蛋.蛋一直都是鱼尾行动，其灵活程度甚至胜过兽人，鱼尾也是海姬族最天然的形态，蛋.蛋显然没想到杰瓦拉会拒绝这个建议。

杰瓦拉抚摸着自己的双腿，修长白皙的双腿每一寸的线条都非常完美，但是他的眼神，他的姿态，却像是抚摸满目疮痍的大地：“我想，在琴察海变成鱼尾。”

回到故乡，重回最初的姿态，这句话怎么都有着一种不祥的味道，但是大家都努力装作这是很正常的要求，没有人特别指出其中的不祥。

泽维尔翻阅着那天早餐佐克伯格拿给他的文件夹，转头对佐克伯格说道：“有没有那个海盗王的最新消息。”

“她在珊瑚虫洞附近的最后一个黑暗码头短暂停留过，看来真的进入了那片区域。”拉格纳失而复得，佐克伯格如今人逢喜事，面对泽维尔的表情也坦然得多。

这种坦然并非是张扬或轻视，相反，他因泽维尔而罹受了十年劳燕分飞，兄弟相隔的痛苦，他才是最应该痛恨泽维尔的那个人。

但是身为黑党领袖，能够坐到如今的位置，佐克伯格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更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如今拉格纳完璧归来，他和泽维尔再无恩怨，要是深究当年龌龊，他才是真的傻瓜。

拉格纳回归之后，就是泽维尔有求于他，是寻仇还是要一份人情，佐克伯格自然会做最精明的选择。

如今这份坦然相交，既不谄媚也不傲慢，拿捏得恰到好处，光这份待人的“距离”，就足以说明他的智慧。

“珊瑚虫洞。”泽维尔也有些为难地蹙起了眉头。

珊瑚虫洞在宇宙之中，是一片十分神奇的地域。这片区域遍布大大小小的破碎星辰，如同珊瑚礁一样道路复杂。

若仅仅是如此，那它也只是一段需要谨慎通过的道路，更奇妙在于，这些星辰碎片彼此影响，形成了很多神秘的天然虫洞，这些虫洞有的十分固定，至今仍是快捷航道，有的则变换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什么时候消失，又会通往哪里。

不过无论怎么变化，这些虫洞都不会超出珊瑚礁范围，只不过也许你本想从虫洞里直接穿过珊瑚礁，却被送回了入口，白走了道路。

正因为这叵测的变化，珊瑚虫洞成了很多海盗藏匿赃物的地方。黑暗势力流传着很多藏宝图，按照特定的虫洞顺序，就能找到那些海盗们搜集的宝藏。

从资料上来看，海盗王嫚咮应该也是找到了一张藏宝图，所以才进入了珊瑚虫洞，那么至少他们就在这个区域。

接下来，就是要依靠血人鱼强悍的血裔追踪能力，找到正确的虫洞了。

既然定下了接下来的事，就没有必要继续留在黑暗集市。

“那么我们就告辞了。”泽维尔对这里的主人霍尔这样说道。

“你还会来吗？”霍尔面无表情。

“或许吧。”泽维尔答得很随意，却被霍尔扯住了衣角。

“至少，在我临死前，来看我一次。”纯白一片的霍尔，唯有那双黑眸，闪动着波光。

泽维尔静静地和霍尔对视，忽然释然一笑：“对不起，我不能保证。”

霍尔松开他的衣角，难以置信地看着泽维尔，又愤怒又不解：“所以，你真的要彻底断绝和黑暗集市的联系？”

不是霍尔家族，而是黑暗集市，这片黑暗土壤，是泽维尔送给霍尔的父亲，并帮助霍尔家族建立起来的，这也是霍尔能拿来牵绊住泽维尔的最大底牌。

“若是，在你死前，我还活着。”泽维尔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霍尔的头发，这个动作，只有霍尔还是孩子的时候，曾经感受过，因而让他失神。

等他回过神，意识到泽维尔话里的意味，泽维尔已经领着火炬号的成员准备登舰了。

“不要走！等等我！”霍尔狂奔而来，像是一抔白雪，来到泽维尔面前，他努力平复呼吸，焦急地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霍尔，从今以后，黑暗集市就属于你了，我相信，它在你手里会更加繁荣。”泽维尔的回答没有让霍尔满意。

霍尔抓住他的双肩，大声问道：“你这次旅行，到底要去干什么？”

“我不能说。”泽维尔说的温柔，但不容置疑。

霍尔搂住泽维尔，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哭了出来：“我是骗你的，我不舍得你走。”

泽维尔有些惊讶，他拍着霍尔的肩，温柔的说：“怎么还哭了？看看，你都比我还要高了。”

“我不是个孩子了。”霍尔搂着泽维尔，有一句话呼之欲出。

“霍尔。”泽维尔却及时打断了他，温柔地看着他，“在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孩子一样，看到你长大，我感到很高兴，能看到你幸福，我会更高兴。我知道我和你父亲留下的道路，很难走，但是现在你走得很好。”

“以你如今的地位，交付真心，或许会有危险，但是如果没有真心相爱的人，那会更痛苦，我希望你能找到值得你托付真心的人。”

这是最委婉也是最不容反驳的拒绝了。

霍尔神色复杂地看着泽维尔身后的火炬号成员：“父亲临死的时候，曾经留下一首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当年父亲没有迈出那一步，我以为我也没有机会，真可惜，我现在才知道，这世上，有些人注定是有缘无分啊。”

“我只有你一个侄子。”泽维尔摸摸他的头发，笑容和蔼。

“好好，保重。”霍尔释然地蹭蹭他的手心，和泽维尔最后拥抱一下，目送泽维尔走向火炬号已经投下的传送光辉。

泽维尔比了个OK的手势，走入了火炬号之中，直接传送到了驾驶舱，此时火炬号的成员已经各就各位，他直接坐进舰长控制台。

“驾驶员就位，星况良好，航道正确。”白亚伦戴好护目镜，对泽维尔举起大拇指。

“战斗家就位，无战斗波动，炮台就绪。”阿尔托雷斯的声音依然稳重而低沉。

“机械师就位，动力炉稳定，舰体无损伤。”诺贝利调出的数据是最多的，但是他的动作却有条不紊。

“后勤部就位，环境无异常，正常范围。”霍勒岗的声音从舰长控制台下面传出，火炬号之外，已经显现出广袤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