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数日,这一座小山之上,竟然又多了若干朝中大臣,又加上他们所带随从等,那上山的道路,已被挤得水泄不通。迎春一问,方知是一连数日朝中政务皆无人问津,这些大臣们都急了,便联袂来此,名为听讲,其实却是要请皇上回宫去。
她再看那皇上,却只见他面露尴尬之色,那双手藏在龙袍的袖中,整个儿袖子都微微颤抖着。迎春便也不再多问,只对那些大臣道,“诸位前来听讲,敬请约束好随从等人,贫道这山上,从未有人敢喧哗。”
言毕便开始讲道,她讲得熟了,并不需要全神贯注,因而便几次去看那皇上,他却不似前几日那般镇静专注,时而垂头,时而又走神,迎春也就心中暗叹,她看那些笔记,在修行世界之中,众多出窍期引气期的修行者中,自有人愿意专门在宫里面教君主修道,现如今只她一个,她又不愿意去宫中,可惜这一位皇上,大约终身也难以修成什么了。
迎春却也知道,这皇上如若不回宫去,一众大臣,未免会把怨气加诸于自己,没准儿还要冠以“妖道”名头,她才开始传道,势单力薄,并不宜与此辈结仇,因而这一日讲完,她便对皇上说,请他以国事为重,还是先回宫去吧。
那皇上并不回答,默然片刻,却站起身,令在此听讲的百姓等,先下山去,那些百姓也知眼前的便是皇上,又看那些大臣威仪,侍卫凶猛,多少也有敬畏之心,都不言语,三三两两下山去了。
皇上却等到百姓走空,才转过身来看着迎春,因他站着,迎春却也不好坐,便也站起身,那皇上却笑道,“请真人随朕一起回宫,若真人不回宫,朕便也不回。”
这要求显然无赖,然而那一群大臣听了此语,竟然跪下了好几个,迎春便笑道,“皇上必是知道,贫道只在此处讲道。”
那皇上却只盯着迎春,“故而朕请真人同朕一起回宫去,并非是要真人讲道,”他说到此,突然顿了顿,才缓缓说道,“朕宫中尚无皇后,因而欲请真人下嫁,为朕主持中馈。”
迎春真是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所有的十几个大臣,此时已然完全跪下,纷纷嚷着“请真人下嫁”等语,她才缓过神来,却又觉得好笑之极。好在她修行已久,并不会因为此事而乱了心神,便就对那皇上正色道,“皇上好意,贫道并不敢受,还请皇上尽早回宫。”
“朕一言九鼎,”那皇上便道,“还请真人答应。”
此时迎春真不免要皱眉了,适才还留了几分余地,既如此,却必须要说几句硬话了,于是冷声道,“皇上言重,贫道逍遥自在,并不愿宫中为后。”
那皇上却道,“真人亦可在宫中修行,朕绝不干涉。”
这般纠缠,迎春却已然厌倦起来,只得继续冷声道,“皇上请回,贫道不嫁凡人。”
那皇上愣了愣,却也未立刻开口,然而底下的大臣中,此时却有人大声道,“真人此言甚缪,圣上真龙天子,并非凡人。”
迎春本就不喜欢这种口舌之辩,此时便有些懊恼,只得盯住了那皇上,“贫道只嫁修为高过贫道之人,敢问皇上,有何修为?”
那皇上一下子便面红耳赤,顿了一顿,却又道,“真人想必知道明月道人,朕已问过他,普天之下,就是真人你修为最高,道长不嫁与朕,难道还有其余人选?”
迎春便又想到她那玄明师兄了,却又险些心神失守,即便面上还维持着平静,却难免心烦意乱,更要把这怨气撒到皇上身上,“贫道自有人选,”她又道,“皇上不必再费口舌,那日传旨的太监如何下的此山,皇上必然知道,难道也需贫道送皇上一程么?”
那皇上依旧涨红了脸,底下群臣,却又纷纷说话,迎春便不再理睬,略等片刻,那皇上却才重重一甩衣袖,转身便走。
那一众大臣慌忙爬起,跟随其后,迎春便就看着,等这一群人均消失不见,她却才驾起那云雾如意,也不回洞府,直奔太虚幻境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