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去的时候,秦安正在门口等着我,双手抱肩,倚在门上,眉头皱的和菜包子上的褶子似的,他似乎站了很久,见我出来,便过来牵我的手,“他和你说什么?”
“他说放我们离开,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我回握住他的,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道。
“就这么简单?”
“不然会有多复杂……你知道的,我头脑一向简单。”
秦安捏紧我的手,“那什么时候走?”
“尽快吧。”我闷闷地道。
这个充满眼泪和笑声的地方,终于也有一天我会从这儿离开,而且是再也不回来。
“那我去收拾东西。”
秦安向来是行动派,而且也没什么东西可收拾,相关证件与衣服一拿,似乎其他的都变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
我多么想也带几件父亲或者是叶岚的东西走,却不敢踏进他们的房间,一来二去,我能带走的也只有我自己,和那片回忆。
门前停着路逸之的车子,他见我们出来,嘴角还带着苦涩的笑容。
“真的几句话的功夫也不留给我吗?”路逸之走过来,用很明媚很忧伤的笑容看着我。
我看向秦安,秦安却拖着行李悠悠的离开了,“你们谈。”
喂……我看向你的意思不是叫你走啊……我是想让你帮我婉拒他啊!说好的默契呢……
“欢欢,对不起。”路逸之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闭了闭眼,痛苦地道。
“我……那一枪……”
“够了!”我捂住耳朵,将他的手从我的肩上扒下来,“我好不容易忘记掉的事情,你何必再苦苦提起呢。”
“我知道你有苦衷,知道你不是故意想要杀死他的。但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明明知晓是你害死我哥,还若无其事的和你见面,和你说话,做不到明明知晓是你一枪打中了他的心脏,还去接受你是以前的路逸之。”我的嘴角很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望着很远很远处的天,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你不杀他,叶乔也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这点我早就知晓,但是我始终接受不了一个应该穿着白大褂以行医救人为目的的路逸之成了杀人凶手,杀的,偏偏还是最疼我的哥哥。我接受不了……”说着说着,我便蹲在了地上,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声音哽咽了。
“欢欢。”他也一同蹲下,却不敢碰我,似乎是怕我做出什么过激的反应来,“我没想能得到你的原谅,就是想与你说声对不起。”
他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这是你和你父亲的一些照片,还有你哥的日记,和你们传过的明信片。叶乔不会要的,你把它们带走吧。”
我擦干泪,将东西接了过来,小小声地道了句谢。
路逸之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一点,“和秦安独自在外面住,万事都要小心。”
我点头,又小小声地道了句你也小心。
路逸之小心翼翼地扶起我,用力点头,然后说了句再见。
我往前走,没有回头去看他,最后只是通过后视镜轻瞧了一眼他的背影,挺拔而修长,宛若站了很久很久。
在车上,我颤颤巍巍的看了几眼叶岚的日记,翻的时候,却有一张彩色的照片掉了出来,上面是我与他的合照。
那个时候,流行在照片里给对方做“兔子耳朵”,于是照片里的我傻傻地伸出一个剪刀手摆在他头上,照片里的他毫无知觉,只是在单纯的笑。
或许他是能察觉的,只是不愿打扰我的兴致。
他笑得那么真实,那么鲜活,仿佛透过照片就能触摸到,我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去想要摸摸他的脸,最终也只是摸到了冰冷的相片。
我翻过照片,背面有着清秀而熟悉的六个字。
欢欢,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