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最开始还以为他要说出个折中之法来,谁知道却是个拖延的法子。便听李有贞说:“你这话说了可不是白说么?三年?三年过后,要是再怀不上?那时候是不是又得跑来跟我们说还得三年啊?这左三年右三年的,不定我跟你娘白发苍苍了也抱不着你的孩子。”
李弘济见自己爹爹一下就说中了自己的心思,倒有些小小的赧然,不过他很快笃定道:“爹,娘,我发誓,我要是不遵守今日给你们许下的诺言,就叫我天打五雷轰!”
“你这孩子,说什么呢?不许说这样的话,好了,好了,我和你爹就先信你这一回。三年后你媳妇儿再怀不上,我和你爹是一定要为你纳妾的了!”
李余氏见自己儿子赌咒发毒誓了,连忙送了口。李有贞闻言白了李余氏一眼,意思是这就松口了啊。不过,天下为人父母的哪个都心痛自己的孩子,真把自己的孩子逼到发誓赌咒的地步,两个人也不忍心。私下里,其实两人也知道李弘济有些话还是说得对的。乔珍的确年纪还小,再等上三年也还使得。毕竟她是正室,要是能生下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好的。可是另一方面,两口子又为自己这老四对乔珍这么痴心有些发愁。
“儿子,儿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多谢,多谢爹和娘!”李弘济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向着两人深深一躬。
“哎!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傻子出来?”李有贞揉着眉心长叹了口气。李余氏摇摇头,然而面儿上含笑道:“得了,你回去罢。我跟你爹答应你了,再等三年。可是你也得记住,今日答应我们的,要是三年后再推脱,我可不管,定要给你纳妾!”
李弘济一迭声地应是,然后退着出去。一出了门儿到外面廊子下,便加快步子一溜烟儿地提着袍子小跑着出去了。在西次间窗前立着的李余氏见了,嘴中说了句,“这孩子,猴儿似地跑走了。”
李有贞在里面道:“幸好他不是我的长子,不然就他这个痴情种子的样子,我可得愁死了。这天底下哪有守着一个媳妇儿的理?”
李余氏转回身说了一句,“也不一定,前朝的顺宗皇帝不是只娶了一位皇后,就再没纳过嫔妃,一开始皇后不也是好几年没有动静,到后头不是也一连生了好几个皇子公主么?你说你要是在顺宗朝说这个话,要让仪鸾司的人听见了,还不得把你拉进诏狱里去啊?你说即便尊贵如帝王,这痴情种子也是有的。各人的姻缘罢了。”
“那照你这么说起来,不是同意老四就守着她媳妇儿不生就这么过一辈子?”
“我哪有,只不过嘴头上说一说,古往今来,这样的人又有几个呢?我这当娘的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享天伦之乐,膝下子孙成行啊。可你看他才将急得赌那样的毒咒,我们又何必逼他,或者真如他说,过两年,珍儿也一个接一个地开始生了呢,那多好。哎说起来,我还真是觉得珍儿呀嫁给我们弘济,真是享福了呢。”
李有贞站了起来,往卧房里走,“行了,别扯闲篇了,天晚了,快些洗漱了安置了吧!”
李余氏嘿然一笑,随后跟上。
四房院中,李弘济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径往北边正房西梢间卧房里去。进去后,见乔珍穿了玉色中衣正歪在八步床的玫红色鸳鸯戏水大迎枕上,就着窗前小凳上放着的双鱼宫灯翻书。
其实乔珍翻这书也就是混一混时间,完全没有看进去。毕竟她心里还是记挂这李弘济和公婆话说得怎么样了。这会儿一见李弘大济急匆匆地走了进来,满面喜色的,立刻就知道怕是有好消息,一颗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即刻揭了薄薄的锦被,便欲下床来迎他。
李弘济远远地便笑着喊,“媳妇儿,不用下来。”
三两步走到她跟前,一歪身坐下,拉了他手喜笑颜开道:“成了,今儿晚上我跟我爹和娘说了,比往我屋子里指什么通房丫头来。我不乐意,我就只想跟我媳妇儿生孩儿!”
“你真这么说得?”乔珍有些不敢相信。
李弘济点头,继续笑着说:“真这么说得,可是后来我爹发老大脾气,逼得紧,我就转圜了一下,让他们再给我们三年,三年后要是你还怀不上再说。”
乔珍听到这里就有些发愁,说:“要是三年后再怀不上呢,哎……”
李弘济一伸手将她拥进怀里道:”三年后再说三年后的话,我相信呀,这三年里我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你说是不是?"弄珍心里一片感动,将李弘济紧紧地拥住,低低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