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声音,杜冽转头望去,见他的漪漪身着香槟色连身短裙,手里抱着一个礼物盒慢悠悠下楼来。
半个月不见,她越发的漂亮,如果说数月前她还是个稚嫩的小丫头,那么现在她的稚气褪了些,倒多了几分成熟,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爷爷今天心情不错,难免睡了晚了些。”林美莲招手对她说:“快点到这里来坐,陪陪杜冽。”
连漪倒是很快地走过来,一个屁股坐在杜冽身边,将礼物盒放到身后对他说:“我不知道你会来北京,所以没有买你的礼物,真不好意思。”
杜冽原先还咧着嘴角听着,听完她这番话后,嘴角咧得更开了,正想说话,坐在对面的连正刚用着军人的语气对女儿说:“连漪,杜冽是客人,别这么没大没小的。”
连漪撇撇嘴,低下头。
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连漪对他们的话题一点也不感兴趣,就只顾着埋头喝茶,偶尔抬起眼看杜冽,都对上了他那双深邃,阴骛的眸子。
杜冽的眼神有些怪,见连漪看自己的时候,绽起的笑容更怪,粗糙的手指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了一粒桔子拨了起来,然后递给她说:“你爱吃的桔子。”
“谢谢!”连漪垂下眼睛接过,只是没有吃,又放回到了桌上。
她记得答应过他,过完寒假便给他个答复,她是个信用良好的人,不会赖帐的,他也没有必要厚着脸皮追到家里来吧。从北京到上海,坐飞机也要大几十分钟,他一个大商人,还真闲。
“漪漪,杜冽难得来北京,你明天陪她四处走走。”林美莲一边沏茶一边说。
“啊!”连漪张大了嘴,作为主人,母亲的这个问题很合理,自己在上海的时候,杜冽不也带着她四处玩吧。
不是她矫情,只是杜冽这个上海男人过于霸气,又对自己虎视眈眈,别看他在家人面前斯文有礼的样子,其实暗地里就是一个坏家伙。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答应的时候,连老爷子睡完了午觉,神清气爽地下楼来。
见到爷爷,她仿佛看到了救星,如同一只小鸟般跑了过去,扶着爷爷缓缓走了下来,然后安排爷爷坐在杜冽的身边,拿出礼物盒说:“爷爷,送给你的礼物。”
连老爷子是老一派军人,日本侵华的时候,受过日本鬼子的迫害,对日本这个国家没有好感,孙子孙女这次去日本玩,他虽然有些不满,但还是站在年轻人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最后也只是祝福的份。
连老爷子接过礼物,去不看着连漪,而是侧脸看着杜冽。
“杜冽,漪漪这孩子平时被我宠坏了,住在上海给你添了许多麻烦,好在你对她是真好,我也算是放心了。”
连漪听罢,心一上一下的,爷爷不是睡糊涂了吧,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杜冽,我可就是一个宝贝孙女,我自然是不舍的。”连老爷子慢慢起身,“你到我书房里来,我有一些话要单独和你谈。”
连漪皱着眉头,摸不着头脑,只能看着杜冽扶着爷爷走进书房里。忽的回过头,看到父亲母亲含笑抿茶。
难道有什么事她不知道?
——
连老爷子的书房装修风格与杜冽紫园别墅里书房的风格差不多,古色古香,四周摆着古董,墙上全是名家名画,可见这两人的兴趣爱好相投。
连老爷子没有马上开门见山,而是看着书桌上的文房四宝说:“杜冽,你为我磨墨吧。”
杜冽熟练地磨起墨来,并讨巧地将毛笔递到他手里,“爷爷,笔。”
连老爷子笑笑地接过,将毛笔尖蘸了点墨,然后挥笔于白色宣纸上。
不到几秒功夫,一张白纸上呈现了一个徐徐如生的字。
“杜冽,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连老爷子十分利落地收起笔,问着。
杜冽一边磨着墨一边看了看字,是连漪的‘漪’,他轻轻应:“笔峰刚硬,落笔不凡。”
连老爷子哈哈大笑,知他是内行人,对书法甚是精通,也不想拐弯抹角,便问:“你可知我为何写这个字吗?”
杜冽虽然在商场上是大人物,可在连老将军这号人物面前,显然渺小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回答:“爷爷您这是心疼宝贝孙女呢。”
连老爷子很满意他的回答,放下毛笔说:“既然知道我心疼这个唯一的孙女,你为何又要以家族联姻之由来北京呢?”
杜冽没有想到他问得如此直接,在商场上都是他使唤别人的份,可在连家,如果想要娶到连漪,这个连老爷子是关键人物,所以在他面前,他还是有些惧意的。
“爷爷。”就算有几分惧意,他还是要回答:“此次上门是我唐突了。”
他并没有在连老爷子面前说一些如何喜欢漪漪的话,只是低着头,躬着身子对他表示歉意,这才是他的利害之处。
“你知道错就好。”连老爷子从书桌里走出来,坐到一边的实木椅上,“当年,我唯一的女儿被我送到部队,不久就在执行任伤中牺牲,漪漪的奶奶为此事一病不起,没有几年就去了。也许是老天爷惩罚我,我一直想有个孙女,可就是不如愿,前前后后得了三个孙子。直到林美莲怀孕,在她快生产的时候,我祈祷,这一胎一定是个孙女,如果老天赐于我孙女,我定不会让她受苦,也不会被家族那些利益给缠绕。”
说到这里,连老爷子看了看杜冽,“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杜冽额头上溢着冷汗,身子僵直地站着,心里暗忖:这姜果真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