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露重,过来烤烤火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碧青色花纹的白瓷瓶,这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金疮药。
“我帮你吧。”俞长歌并没有避嫌,反而走了过去。她本来就不是拘泥于理解的千金小姐,何况祁墨生会受伤也是为了救她。
祁墨生看了看手中的金疮药,嘴角微挑,言笑晏晏,“好。”说罢神色淡定又自然的将手中的碧青色花纹白瓷瓶递了过去。
这种情况下原本他与俞长歌都要避嫌,一个是大楚重臣,一个即将成为皇子侧妃,即使是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应该如此亲密的接触。可是这个时候他俩谁都没有想那些多余的身份,只是顺着本能,跟随心中所想而走。
俞长歌小心翼翼的将他的外袍退下,白色的中衣衬得烛火下的脸越发苍白。后背的伤口将中衣染红了一圈,突兀的红色中是一道深可见骨的骇人伤口,让俞长歌的手微微发抖。努力的将心情平复,她一点一点小心谨慎的将金疮药洒在祁墨生的伤口处。肌肉在触到药粉的时候本能的抽搐了一下,俞长歌知道很疼,只是那个人却并没有出声,甚至连闷哼都没有。
将金疮药洒遍伤口之后,她伸手在自己身上撕了一块中衣布条,手脚麻利的将祁墨生的伤口包扎好。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早已经冷汗涔涔。
清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略带着一丝黯哑,“多谢县主,县主不必担心,这金疮药乃是祁某祖传,对于伤口愈合有着奇效。”
俞长歌走到祁墨生对面坐下,悬着的心终于被他的这几句话安抚住。
伸手在火堆前暖了暖手,她嫣然一笑,“叫我长歌吧。”
灯下看美人,加一倍袅袅。火光下的俞长歌眉目如画,唇色如樱,肤色如雪,笑容倾城,丝毫没有惊恐的神情,一点都不像是刚刚才躲过了追杀。俞长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时而任性时而理智。普通人若是受到这种生死一线的事情,早就吓的面无人色,而她竟然能那么快就恢复如常,甚至能与他谈笑风生。需要多么强大的内心,才能支撑住一个这么坚强的姑娘。
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着他,仿佛在里面看到了两团跳动的火光,俞长歌清脆的声音带着蛊惑,“我叫你墨生可好?”
祁墨生的心仿佛被一只小手轻轻的挠着,让他情不自禁的点头称好,温润的嗓音吐出了那早已铭记于心的名字,“长歌。”
俞长歌眉飞眼笑,俨然已经忘记了她即将嫁人的事情。
暮夜无知,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在篝火的照耀下燃烧升腾,最后游走四肢百骸,淡定于心中。
洞口的树枝层层叠叠,遮掩了外面的天色,祁墨生在伤口的影响下神智有些游离,渐渐的体力不支,倒在篝火前,意识虽然不清醒但耳边仍旧听得到俞长歌担忧的惊呼,他的眼皮动了动,最后还是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中。
俞长歌急忙偎依过去,他的额头微烫,很明显是伤口导致发热。看着昏迷的祁墨生,惶恐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她焦急的望着洞口的方向,思量再三还是没有出去。
若是外面的黑衣人寻过来,她现在出去无疑是将她和祁墨生一起送入地狱。她现在只能信任他,信任他的药,相信他说过不会有事就真的不会有事。
夜如此的长,俞长歌忐忑不安的坐在祁墨生身旁看着他,不时以手轻触他的额头,感觉到额头的温度渐渐正常,祁墨生的呼吸也渐渐变得平缓,紧绷的心才放松下来。
松懈的神经让她有了心情打量起平躺的祁墨生,浓密微卷的睫毛在篝火的照映下洒落阴影,俊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肤色如玉,简直无可挑剔。
俞长歌痴痴的看着,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的俯身附上了那张微带凉意的薄唇。
温柔的触感自唇边传来,学武之人本能的感受到了来自外界的气息。祁墨生蓦然睁开双眼,温柔的眸子带着一丝与平常不同的锐利,在看到眼前这张放大的脸时,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润柔和,如一汪清泉,引人入胜。
忽然清醒导致他思想仍然有丝混沌,只是温润的触感以及眼前贴近的脸,无疑不是在告诉他——她在吻他!
祁墨生的身体本能的僵硬,一时间竟呆愣住了。
俞长歌睁开眼,就看到了那双温柔的褐色眸子。豁然起身,脸上羞红一片,却没看到躺着的人也是面色潮红,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羞赫。
“我——”
“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一起打住,四目相望又飞快的移开视线。
沉默片刻两人又是一同开口。
“抱歉。”
“对不起。”
俞长歌大惑不解,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自己逾越了,为什么他会说抱歉。
祁墨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说抱歉,是在抱歉忽然睁开眼,还是在抱歉自己清醒之后也没有推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