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气息总是让人异常的舒心,院子外面的花圃里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带来无数朝气。
王府门外停的依旧是一辆黑楠木马车,却比她们平时坐的那辆要更大更气派威严一些。
俞长歌踩着杌凳想要登上马车,就见到面前伸出一双宽厚的手掌,抬头正对上楚煜似笑非笑的凤眸,俞长歌回以微笑,轻轻扶住那只手上了车。
俞长歌知道楚煜回来之后对她一反常态的亲昵不过是为了挑起她与梁柏秀、苏绯歆之间的矛盾,从而看看自己应变问题的能力。这样也好,她正好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以后不管做什么,估计楚煜都会睁一眼闭一只眼。
等了一会却没见到楚煜上车,俞长歌百无聊赖,将车帘扯开一个小角,却见到底下多了一个人。一个黑衣劲装的男子站在楚煜身旁,面无表情的脸上平静无波,像是没有丝毫表情,俞长歌忍不住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天生就没有喜怒哀乐。
此时他正站在楚煜身边附耳说着什么,就见楚煜的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凝重,随时温暖的春天,却让她有种寒风吹过的凌冽。
俞长歌不由得有些紧张,对未知事情的害怕让她泛起一阵冷意,她忽然觉得自己在这王府里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片刻之后,楚煜终于上了马车,俞长歌将车帘放下,眼角瞥见那黑衣男子已经不知道何时离开,行踪如来时一样鬼魅。她小心谨慎的看着楚煜,忽然微微一笑,递给他一个软垫,“王爷,舟车疲劳,这是我特意让小芙准备的软垫。”
楚煜漠然的接过软垫,上下打量了一下,忽然笑了起来,“你倒是细心。”
俞长歌将热茶添满,放在案桌上却并不急着递给他。
他忽然抬眸望着她,像是要探究什么,目光在俞长歌如玉般的脸上巡视了两周却只见到一片淡然,“你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还是你早就已经知道?”
俞长歌明白自己刚刚偷看的行为已经被他发现,“长歌不懂王爷的意思。”
她虽然猜到了什么却不敢明说,有些事情她不能比楚煜还要聪明,他需要的是一个帮手,却不是一个能威胁到他的帮手。
“京都最近的流言,处处都对本王不利。二十年前的事情皇上未必会彻查,但是让好事者拿来大做文章,牵引出来的事情对本王太子之位还是会有很大影响。”
俞长歌了然,她也猜到是关于流言之事,原本贤妃害死淳妃之事就足够人津津乐道,偏偏忽然又出了梁柏秀一事,让人们纷纷猜测这是贤妃为了转移视线故意转移的矛头。
“你猜是何人所为?”楚煜忽然靠近了几分,迫人的压力让俞长歌不得不与他直视。
“王爷是在怀疑我吗?”
楚煜不置可否,“有能力将陈士其揭发之人必然有能力在京都散播这小小的流言,你说是吗?我的爱妃。”
这话说的轻飘飘,话里的怀疑与危险却让俞长歌在心底打了个冷颤。
“王爷不会怀疑我,因为我根本没有任何动机做出这种事。”她丝毫不惧怕,直视楚煜的双眸,目光中一片清明,“锦州之事是不得已为之,这关乎这我自己的性命。而流言一事却与我没有直接的厉害关系,若非说要有关系也是有百害而无一利,毕竟我现在是王爷的侧妃,一陨具陨。”
“不错。”楚煜点了点,他不过是在试试她而已,原本也没想过会是俞长歌所为。
楚煜心中俨然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虽然还不知道他是谁,但他若没猜错,那个人恐怕就是杀害冯俊、京兆尹他们的真正凶手。
话题一转,他忽然问道,“锦州之事你是否觉得本王太狠了?”
这句话几乎是他下意识问出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是他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俞长歌点了点,对于楚煜这种疑心过重的人,有时候说些不利于自己的话,反而会更加容易取得他的信任。
“妇人之仁。”顿了顿,他忽然又开口,只是这次的声音带着些许的萧条,“通往最高峰的路上,通常都是血迹斑斑,尸骨累累,每个登顶的人都是双手染血,若是不够果断不够残忍,就注定将会是一堆白骨。这条路,就连当今贤明的圣上都是这样走过来的。”
俞长歌定定的望着他,忽然没有了反驳的力气,他说的都对,可是她就是接受不了。
她与楚煜,注定不会是同一类人。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这才是真正的人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