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濛听到江清澜的回答之后，严肃的小脸上皱起了眉头，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想问姐姐的就问。”

小孩子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想法，江清澜也知道，特别是她这个弟弟也不过快十岁，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有什么问题当然可以问。

“那姐姐是不是讨厌妈妈了？”

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江清濛把早就在肚子里的话问了出来，自从他放假回家之后，每天都看到妈妈不开心的样子，而且姐姐都不跟妈妈笑了，是不是因为姐姐讨厌妈妈了？

“啊？”被江清濛的问题问的一愣，江清澜这才想起来，陈雪柔，这个女人，是江清澜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的人。这个人是江清澜喜欢的母亲，是江城润的妻子，是小舅舅的姐姐，可就是这个人，让江清澜不知如何面对。

爸爸知道她的所有秘密，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小舅舅对她非常好，让她非常依赖；弟弟是最纯真的人，无论发生什么她都愿意宠着他，可是唯独陈雪柔，江清澜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若是之前的陈雪柔，她就可以很正常的跟她相处，但是每一次跟陈雪柔相处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在医院的情景，那是陈母指着她骂她杂种的时候，陈雪柔不但没有反驳，甚至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让江清澜心里不知该作何感想。

或许是带入了原本的江清澜吧，江清澜觉得陈雪柔的爱总是浮现与表面，但是实际上遇到了真正的灾难的时候，陈雪柔的爱或许根本就经不起任何考验。

她这些天不是没有感觉到陈雪柔在隐隐约约的讨好她，但是她不知道该如何对这个女人好，不知道该如何平淡的跟这个女人亲近。

“我没有讨厌妈妈。”是啊，没有讨厌，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罢了。

江清澜说着，拉着江清濛的手有些紧，她知道不该这样，既然用了江清澜的身体，就应该对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接受，可是她每次看到陈雪柔的时候，总会想起陈母一句一句的咒骂，仿佛梦魇一般，根本无法消失。

江城润的爱，是包容，陈雪笙的爱，是宠溺，江清濛的爱，是真诚，可是陈雪柔呢？江清澜知道自己不该吹毛求疵的要求别人的爱，可是若是真正的江清澜在这里呢？她如果被陈母咒骂，被陈母诅咒，有心脏病的她，该如何熬过来？

“姐姐……”发现江清澜的表情不对，江清濛突然松开了江清澜的手，然后站起身来，用那小小的胳膊抱住了江清澜的脖子，让江清澜的脸放在了他的胸口。

“我不知道为什么姐姐不喜欢妈妈了，但是我要告诉姐姐，妈妈很爱姐姐的，我看到妈妈为姐姐准备姐姐最爱吃的菜，晚上的热牛奶，其实偷偷告诉姐姐哦，你晚上去小舅舅房间睡觉妈妈都知道的。妈妈每天晚上会起来看姐姐是不是已经睡觉了，所以看到了姐姐抱着枕头去跟小舅舅睡觉哦~”

江清濛说着，他不知道姐姐和妈妈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不想要两个人这么冷淡，姐姐会亲爸爸和小舅舅，都没有亲妈妈呢，难道大家不是一家人么？妈妈也很伤心，所以他一定要告诉姐姐，妈妈也是非常爱她的。

听到弟弟小声的诉说，江清澜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

每天她喜欢的菜，晚上什么时候都会有的热牛奶，半夜偷偷的看望……这就是母亲的爱么？

一直怀疑着的，一直不相信的，被陈母和陈父磨灭的爱，是如此的卑微么？江清澜不敢想妈妈每天被她如此冷淡的对待，还要脸上带着笑容为她做最好吃的饭，晚上随时随刻准备的热牛奶，半夜里害怕她睡不着起来偷偷看她……

这些其实都是一开始就存在的，只是它太过渺小了，渺小到……江清澜根本就没有发现。

母亲的爱跟父亲的爱永远是不一样的，细致到了微尘里，就像是空气一般无处不在。

“其实妈妈也想要抱着姐姐睡觉的，姐姐晚上害怕为什么不找妈妈一起睡呢？”

头顶上是江清濛有些疑问的话，而江清澜却伸出手抱住了江清濛的后背，狠狠的将头埋在了江清濛的胸口，似乎这样，就没有人看到她哭泣一般。

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