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小安就先托你照顾了,你们两个孩子,凡事都要注意。到中午的时候,一起回来吃饭,别光顾着钓鱼,就忘了时间……”顾爸爸对儿子的教育愈发降低要求,可还是有明确底线的。
“嗯,哥哥放心。”
望着顾璇一本正经的样子,贺喜其实挺奇怪的,他自己不也是小孩子嘛?怎么说话语气跟家里的婶婶一模一样?
午饭的时候,顾璇和季言没等到两个小家伙回来,立刻就意识到出事了。
兜兜转转赶到贺喜家时,其实倒也没出多大乱子。
贺喜带着傅安去钓鱼,结果小傅安一失足掉进了水沟里,贺喜吓着了,立马英雄救“美”,纵身跳进水沟里把小傅安救了上来。
小家伙人没怎样,只是,小傅安很倒霉的掉进了一个臭水沟,结果贺喜和傅安搞得衣服乌漆抹黑不说,还有一身让人退避三舍的恶臭。
贺喜自知闯了大祸,可不敢把这样又脏又臭的小傅安送回给顾璇和季言,急忙拖着小傅安到了自己家里,在木盆里打好了水,帮着小傅安洗澡。
顾璇和季言来的时候,两个小孩子根本不知羞,大白天里就在院子里,赤身裸|体的坐在了同一个大木盆里洗澡,洗着洗着就玩起了打水战,脏水溅得到处都是,让一旁的赵婶笑个不停。
贺喜家一带在比较脏乱的地方,住的也还是乡下那种几间老式平房挨在一起的院子,院子里有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桂树,树下还有一口水井。大夏天里再搬一张竹椅出来,摇着蒲扇,乘凉聊天,那绝对是种享受。
赵婶是个极为普通的卖菜婆,没读过书,说话操着点乡音。起早贪黑了大半辈子,天天挑着担子去卖菜,生活圈子很小,也根本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顾璇和季言一见到她就吃了一惊,再想想她一个老妇女独自拉扯着贺喜,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赵婶看来了客人,招待他们坐下,也看出他们心中的疑问,笑着开始解释:“喜子这娃的名儿是俺瞎取的,可俺和喜子其实没啥血缘关系,就是认识喜子她娘阿芳,和阿芳是隔壁邻居。阿芳这大姑娘在俺们村出落得可漂亮了,人见人夸,后来就真的被城里的大老板看上了,只可惜那男人有了好多老婆孩子,阿芳嫁得也不风光,是过去做小老婆的。”
故事很长,赵婶说到后头,干涩的眼眶都开始湿润起来:“唉,后来阿芳上了歪路子,生下喜子就又跟别的汉子跑了,那城里大老板戴了绿帽子可气死了,压根不愿把喜子接回家养啊,就把刚出生的可怜小娃儿丢在这个小地方,那叫一个心狠呐……
俺家男人死得早,俺也没福分生娃娃,瞧着喜子可怜,实在看不过去,就决定养他了。还好后来,喜子城里那大老板老爹良心发现,隔几个月就会寄些钱过来,唉,没想到这一晃眼,都过去了六七年了……”
小傅安洗干净身子后,顾璇和季言也没多做逗留,下午就领着小傅安回家去了,顾璇还弄了热汤给小家伙暖暖胃,可不想傅安生病发烧什么的。
可傍晚的时候,身体向来健康,没怎么生过病的贺喜却破天荒的发了高烧,想必是白天受凉,又没能好好照顾引起的。
到了医院,吃了退烧药,打了消炎针,没想到热没有退掉,又开始发低烧了,咳嗽还伴有痰,检查出来是由发烧引起的肺炎,赵婶一听,当场就哭了出来。
事出紧急,赵婶身上没带钱,季言就付了医药费,先让贺喜住院治病,小傅安不放心,也哭着闹着求顾璇带他过来,几个人一起守了贺喜整整一夜。
幸亏贺喜身子骨天生就比较硬朗,第二天下午就烧退醒了过来,赵婶一时间喜不自胜,对季言他们万分感激,差点就要跪下来磕头了。
“赵婶,你怎么了?”贺喜度过了危险,赵婶却依然闷闷不乐的样子,季言看着不免奇怪。
“谢谢你们,这钱……唉,喜子那个有钱的爹已经好久没寄钱过来了,估摸着是太忙,把这小儿子给忘了……俺…俺会努力挣钱,一定尽早把这钱还给你们。”赵婶的话里有太多的无奈和心酸。
“赵婶,这钱不急。我看你这情况,是不是日子已经不好过了?”赵婶脸色分明那么难看,却只是轻描淡写过去,季言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
赵婶顿了顿,一阵唉声叹气:“勉强,还能撑上一段时间吧,不过也怪俺光顾着卖菜,喜子都没能照顾好。”
“季言……”顾璇突然唤道。
“干嘛?”这小子每次直呼自己名字,季言都觉得怪怪的。
“贺喜也姓贺,再联系赵婶所说的,你不觉得很巧吗?”顾璇虽未明说,但眸光里明显多出了几分深意。
季言赞同道:“嗯,我也觉得挺巧,不自觉就想到了平子,也许……”
“也许贺喜就是贺振平那个最小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