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旁边也在场的顾璇和贺振平,医生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季先生,他们都算那孩子的家长吗?是这样的,我有一件事非常不解,是关于你和傅安那孩子的,也想问你一些事。”
不等季言开口,顾璇抢先道,斩钉截铁的:“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请直说吧。”
季言也点点头,赞同顾璇的话。
“那好吧,季先生,之前我分别检查过你和傅安的身体,也提取了一些你们的血液去分析,初步分析后,表面上没什么问题,可我还是觉得怪怪的,于是又更深一步的研究你们的组织细胞以及外液等。”医生的声音不急不慢,开始叙述起来。
“结果我发现,你们的体质和一般人都不相同。傅安那孩子可能出生后,就被注射了什么药剂,身体里似乎有某种特别的抗体维护着,然后现在长到一定年龄,抗体也渐渐消失了,所以才会体弱多病。而你的血液里更是验出很多化学药剂成分,可以说,甚至是完全融于体内了。而且你和傅安不止是血型吻合,骨髓也是惊人的相符合。所以,你和那孩子的关系究竟是?”
“……”
季言下意识的攥紧了手心,说不出话来。
顾璇也在沉默中,贺振平则是完全听晕了,也和医生一样,一脸疑惑的望着季言。
见季言有所为难,医生扶了扶眼镜,笑了笑:“抱歉,或许是我多虑了,如果你是这孩子的舅舅,那和他的亲生母亲有血缘关系,这样也是可以说通的,只是你体内的药剂成分还是让我很在意。”
季言再次怔了怔,顾璇注意到,他的指节都开始逐渐泛白,但他还是开口了:“曾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一直在生病,吃过很多药,也注射过很多药剂,可能是那时候造成的吧……”
听完,医生上下打量了一下,眸光变了变,淡淡道:“请容我再说声对不起,季先生,似乎让你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针对你的身体情况,我回去会替你写一份疗养计划表,希望你以后务必要注意身体。”
“谢谢。”
送走医生之后,季言便开始毫无缘由的呕吐不止,顾璇将他抱在怀里,只感到他的身子一颤一颤的,在不停的发抖。
贺振平吓得脸色一白,慌了心神:“季…季季,突然间你这又是怎么了啊?你等着,我…我马上去叫医生!”
“平子!不…不要去,拜托不要去。”季言大声叫住了贺振平,直摇头,很是抗拒的样子,“我…我果然还是不能真正的适应…这种地方……”
顾璇一愣,这才恍然想起,曾经的季言是有多么厌恶医院这种地方,多么不待见那些他口中的“白大褂”们。
“又是关于从前的那些事吗?傅恒默死后,你一个人带着傅安,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季季,事到如今,你还不愿意说出口吗?贺振平看着季言如今这样,也是不由的心疼,压低嗓子,试着鼓励他,“我和小璇都在你身边,你别害怕,真的没事的。”
顾璇没说话,只是愈加抱紧了季言,用行动无声的证明着一切。
不知不觉,心里面那张密密麻麻的,用各种痛苦和不堪的线交织成的那张网,被什么给划破了,季言犹豫了好一阵子,才喃喃的出了声:“顾小鬼,平子,安仔的亲生母亲,并不是什么别的女人,其实就是……我自己……我就是安仔的…妈妈……”
“当年,我是傅恒默的情人,一点也不爱他,居然还为他生下了孩子,呵……”
季言自嘲的笑了,笑意未达眼底,眸子里反而看起来冷凝忧伤,心碎的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顾璇也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傻了半晌,贺振平的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不,不可能啊,季…季季,你一定是跟我开玩笑的,对不对?”
“平子,是真的,千真万确。”季言又一次说着,彻底断了贺振平别的想法,“很多事我没有告诉你们,我被关进实验室,我被无数次的试验,这具身体早就异于常人了,还有我一次次想要逃走,怀着安仔的日子里有无数的幻觉……”
“别…别再说了!”听到这里,贺振平再也不忍心听下去了,他的眼角早已湿润一片:“季季,你总说我傻,可是原来…原来你也是大傻瓜!”
“季季,这些事你为什么不早说?那么多的屈辱,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年,我…我都没法想象,你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也难怪…难怪你会得抑郁症,你会发疯,会想要自杀?”
“季…季季,和我约定吧,以后有什么事别再一个人憋着了,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们啊,好不好?”说罢,贺振平举起了握成拳的手,这是他们好兄弟的约定。
季言笑了笑,对着上面重重的碰了过去:“……嗯。”
后来,贺振平走了,顾璇默默的照顾季言梳洗,然后扶他躺在床上,用枕头垫在下面,让他舒服的依靠着。
季言打量着从先前到现在都不发一言的顾璇,眼底黯淡越来越重了,声音里又透着淡淡的惆怅:“顾璇,这…这就是真正的我,脏的,破的,恶心的,是个大怪物,如果你……”
季言一咬唇,手指了指门口,再次说道:“门就在那里,你要走的话,我不会拦你。”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积了一堆矛盾,现在要一件件的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