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事后容墨和林夏再回忆起这一晚,二人都一致同意:容墨真是将不怕死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在林夏出言阻止之前,容墨已经扣动了扳机,将那有着尖头的锚弹射了出去。让林夏惊讶的是,那只锚并未掉到海里或是被触手挥开;奇迹般的,那只连了钢线的锚竟穿过了挥舞着的触手、射在了乌贼发着荧光的身体上。当容墨将锚收回来时,那只乌贼身上的皮被扯掉了一大块,同时它体内的粘稠物质从破口喷射而出。
“很厉害。”林夏不免惊讶:“你这准头是怎么练来的?你去过射击场?”
“经常。而且我和老爹去过不少偏僻诡异的村落,当地人使用的弹射装置我用得很熟练,那些和这东西蛮像的。”容墨说道。此时他已拉动扳机、将铁钩拉了回来,他查看了一下,见这铁钩未有太大的损害,便开始准备下一次弹射。
林夏深吸一口气:“你试着去打它的眼睛。不要担心它攻击你,我在这儿。”容墨怔了一瞬,然后兴奋地用力点头;但这兴奋是因为对方的信任或是对方带来的安心,就不得而知了。
容墨很快就再次扣动了扳机。这一次他瞄准的是那只海中巨兽的眼睛下部;他知道乌贼足够聪明,一时讨不到好处必然下潜,这时候想要射中眼睛,就必须瞄准偏下一点的位置。
“中了!”见那只锚的尖头击中了乌贼巨大的眼睛,容墨不禁欢呼。然而,他高兴得太早了:那只锚虽然命中却未戳进去,反而在下落时被乌贼的尖嘴咬住。
容墨尚未反应过来,便因为强大的拉力冲向前面,手中的装置被扯出去不说,人也险些摔到船外,幸而林夏勾住了他的腰部将他连抱带扯地救了回来。这场面虽然惊险,却给了容墨一些启示;他向跑过来的船员们喊道:“把它炸掉!把炸药绑在诱饵上面,然后把它炸掉!”
那几名船员都不言语,只是交换着眼色。正当容墨疑惑之际,林夏附在他耳边低声道:“携带炸药是违法的,你觉得他们会拿出来?”
容墨很快领会了林夏的意思:是“拿出来”,而不是“带在船上”;既然这是打捞船,就不可能不携带水下使用的爆破装置。“现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船上有个为政府工作的人,但我们早有交易,你觉得他会反手告发你们么?”容墨说着,同时看向林夏;对方会意,向那些人点了点头。
僵持片刻,对方终于妥协:“看看船上有没有尸体。既然这大家伙卷走了我们的人,就让它尝尝人体炸弹的滋味。”
***
危机总算告一段落了。当幸存的船员开始了他们的海下寻宝时,容墨和林夏正呆在他们的房间里。
容墨忙着为林夏处理伤口;对方身上被乌贼触手的尖刺划出了许多狭长伤口,虽然不很严重,但也不能放着不管。做完了这些,容墨却没有立刻示意对方穿回上衣,而是盯着对方的后背发起呆来。
虽然朝夕相对了很久,但这还是容墨第一次近距离观察面前青年:这人的身材虽然不是肌肉厚重虬结的类型,但紧实有力的腹肌也是格外明显;那些不知从何而来的旧伤留在皮肤上,虽然算是瑕疵,却让对方看起来更有种英武的感觉。
察觉到容墨的反常,林夏出声询问:“怎么了?”
“你身材可真不错。”容墨下意识地答道,随即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补救道:“虽然也就是一般水平,但好歹比你的脸皮好看多了。”
林夏没有立即做出回应,突然将手向后探去、掐在了容墨侧腰上:“你长得这么瘦,连一般水平都达不到。竟然还好意思说我?”
容墨一向怕痒,被对方在腰侧不轻不重地一掐,当即笑得弯了腰。“别乱碰,我怕痒!”
我终于找到能够整治你的办法了,林夏将这一点暗暗记下,将衣服扯过来穿上。“你还想睡一会儿么?昨天晚上我们都很累了。”
“不了,之前飙升起来的肾上腺素还在我身体里起作用呢。说起来,”容墨变得严肃,低声说道:“这些人打捞完毕后,那个商人会拿属于国家的东西到黑市上售卖吧?我们什么都不做,这样好么?”
“属于国家的东西,当然都应该归还给国家。我总不能犯下因公费私的错误。”
“诶?”容墨一愣。林夏现在说话的态度语气的确蛮有刚正不阿的意味,但他总觉得对方的话里有哪儿不对劲:“可你之前不是和这船的主人做过了交涉,说不干涉他们的违法打捞?”
“我是不干涉‘打捞活动’,但没说不干涉‘打捞完毕的活动’。”林夏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意;他将嘴凑到了容墨耳边,轻声说道:“我知道他们回去时要在某个已废弃的码头停靠,他们会被我的同事们抓个正着。至于我们两个……我有个在国外的朋友热衷于独自航海,今天下午他就会把我们从这船上接走。后面的事情乃至于打击报复,就都与我们无关了。”
容墨惊讶地跳了起来,两眼直勾勾地瞪着林夏:“天啊!我以前都没看出来,你真是太……”忽然想起这小阴谋实是林夏该做的分内之事,容墨将“不要脸皮”四个字生生咽下,转而平静地改口道:“太机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