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霏月在离开时又将封印加固,这里便成为一个像囚笼一样的存在,如果自己一去不返,那么囚笼中的两人也迟早要饿死渴死在这里,但如果她不这么做,两人恐怕立刻就会被蛰伏在黑暗下的阴影吞噬,它们并不会立刻杀死他们,而是会将他们逼疯,让他们深陷自己的过去,最后哀嚎着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即便如此,他们的灵魂也不会得到安息,最有可能的结局就是和那些密林的怨灵一样,迷失,沉沦,最后驱使着自己已经没有生机的身躯游荡在这片荒野,与那些死物一样,等待着误入的生者为自己带来那微不足道的慰藉。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霏月不断向前,她将所有的幻化撤去,沿路无论是亡者,死物还是阴影都匍匐在她脚边,此刻的她已然成为真正的亡灵之君,就连密林之中的死物都因为她的气息而颤抖,最后在陷入沉寂之前,对她表示效忠。
望见这样的风景,霏月深吸一口气,然后便再次开始大步前行,她的视野所及之处除了半圆形的灌木就是一枚枚巨大的如同墓碑一般的石头,或许这些石头本身就是墓碑,只是在时间的打磨下变得像是一块石头。
一个人行走时霏月的动作可比三个人行动时快上许多,她不用顾忌脚下是否有水洼,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踩在水洼之上,亡者也会想方设法为她铺上一条道路供她通行,所以她这一路可以说除了要绕开灌木和石头,就没有一刻停歇,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便来到一大片匍匐在地上如同小丘一般的绿色遗骸旁,这块遗骸已经腐朽,散出来的恶臭霏月在半小时前就已经能闻到,即便她还带着净化空气的面罩也无济于事。
“母亲——母亲——”霏月站在那身躯旁边,她隐约可以看见因为腐烂而暴露在空气中的深深白骨,白骨之上还挂着些许腐烂的血肉,而在白骨之下,一颗布满血管的心脏正在无声的跳动,并不断对霏月出呼喊。
她强忍着强烈的呕吐的**,拨开身躯上的腐肉,直面跳动的心脏,心脏好像长了双眼,在霏月靠近后便更加剧烈的跳动起来,“加尔——”霏月悲伤的说道,“是什么让你变成这副模样,我们上次见面你还好好的,这前后都不过一年!”
“母亲,真的是您吗?母亲——”心脏中传来的声音稚嫩如孩童,他对霏月的到来而感到愉悦,这股愉悦非常简单的体现在他的语气上,“那不是我,母亲,那一直都不是我,早在您被刺杀的时候,我就已经被遗弃在这里,之后也一直在这里,我试图学习您创造一些东西来陪伴自己,但最后却连它们都没能逃过劫难!”
“我被刺杀的时候?那时候究竟生了什么?”霏月的眉头紧皱,如果那时候的加尔就是假的,那么从那时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完成任何一个惊动天地的阴谋。
“我只知道它不属于这里,但无法得知它来自哪里,它很聪明,在取得我的信任后成功欺骗了我,夺走我的真名和身躯后,将我困在这个腐朽的身躯里,用孤独和寂寞来折磨我,用黑暗来束缚我,让我看不见也不能思考,它试图把我逼疯,或许我真的疯了,因为我竟然看见已经死去的您站在我的面前!”加尔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使得霏月的心也纠结了起来,她能轻易辨认谎言与真相,这也使她更容易陷入某种不可逆转的悲伤。
“你别说话,或许我可以救你,我可以为你制作一副新的身躯,但恐怕你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控制他!”话音落下,霏月便开始使用树枝,石块和泥土为加尔构筑新的身躯,她用自己的血做引,赋予这些东西自己的生命,然而就在她喘着气完成的时候,心脏已经黯淡,他已经死去,金色的灵魂在霏月身旁环绕,为霏月拂去落下的泪水。
他一直坚持着或许就是为了能见霏月最后一面,那是他的执念,或许他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经死去,死在那位欺骗他的恶徒之手,现在那位恶徒正披着他的外衣在这个世界游荡,而他却因为这个执念而甘愿被囚禁千年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