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师傅的死,歌细黛伤心的再不肯拜别的师傅,本应该是有一身武艺的她,仅会一些够强身健体的。
既然能重新来过,歌细黛不仅要赶去提醒师傅,还要悉心习武。不奢侈像师傅那样轻功与剑法天下无二,能自保足矣。
她心道:人生在世,依靠不得别人,唯有自己有本事自保,方能过得安稳。
歌细黛回闺房换了一身蓝衫少年装,唤来立在院中像石刻般不敢乱动的丫环,为她梳发髻。顷刻间,铜镜中俨然出现一个翩翩少年,似神风清癯俊美,不经意间闪烁着山泽秀骨般的姿质。
丫环很简短的确认道:“大小姐出城?”
府中的人都知道,每当大小姐换男儿装时,便是要出城见她的师傅。大人叮嘱过,只能远远的跟在大小姐后面,别在她面前晃悠惹得她烦。
歌细黛点点头。忆起方才在绮云眼里看到的惊讶,她提醒自己要像以前一样的寡言,免得府中的人起疑,扰了她的清静。
丫环先急步通知府中管家,再去马厩备马。管家即刻派了几名壮士陪同。
歌细黛将装有碎银的荷包塞进了怀里,并没有等丫环将马牵来,而是自顾自的朝府外走去。她要先去街上的酒馆买一壶好酒带给师傅。
由于父亲是禁军指挥使,身居护卫皇宫的要职,需时刻待命,酒会误事,父亲便一直自持的滴酒不沾。但凡有宾客来府中,也客随主便的饮茶。故府中无酒。
穿过枝叶繁茂的紫藤花架,沿着青石阶,她在思量去哪家酒馆。
正走着,她耳畔响起一声愤声厉喝:“畜牲,瞧我不让你尝尽苦头。”
歌细黛驻步,淡暼了一眼,只见姨娘的贴身丫环芷风拎着一只老鼠的尾巴,气喘吁吁的从储物间走出来。
芷风甩着衣袖擦汗,就是这只可恶的老鼠咬坏了黎姨娘的胭脂,捉得她累坏了。
“大小姐。”芷风刚迈过门槛,便撞见大小姐,连忙垂头问安。
歌细黛的手指捏了捏,斜视着那只在打着转儿的老鼠,不禁想到了它的下场,芷风把它关在笼子里用针扎个半死,然后被活活烧死了。
她伸出手,道:“你若不要,就给我。”
芷风低头看了看老鼠,又看了看大小姐的纤长洁净的手,不禁愕然。
歌细黛神色不变的将手掌稍向前伸了伸,没有再重复。
大小姐一直是与世无争、无欲无求,黎姨娘还曾私下开她的玩笑,说她把歌府当作尼姑庵了。今日儿,大小姐竟是对老鼠感了兴趣?芷风愣生生的把老鼠放在了大小姐的手里。
歌细黛不轻不重的握着老鼠,继续径直向府门走去。
走出府后,她瞧了眼老鼠,它调皮冲她眨着眼睛,逗得她不由一笑。既然有缘,就留着它吧。她从怀中取出荷包,倒出了里面的碎银,把老鼠塞进了荷包里。
街上行人如织,一片太平景象,她穿梭于人群中,不免想起那些年政权动荡,百姓闭门不出……,如一场恶梦,莫再想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酒居”的匾额,信步走了进去。
“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带笑迎上。
“一壶二十年陈的女儿红。”歌细黛把碎银放在案上。
“小的去酒窖取,劳烦客官稍等。”
“等多久?”
“一盏茶的时间。”
歌细黛在柜台旁的桌前坐下,店小二捧上了一盏茶。
这是京城生意最好的一家酒馆,店面不大,装饰并无考究,酒味纯厚浓郁,酒价却比别的酒馆便宜。曾有别的酒馆暗中派人来此闹腾,均被摊平后,再无人敢来滋事。可见这家酒馆非同寻常。歌细黛漫不经心的瞧了一眼坐在柜台中的掌柜,怎么瞧都不像生意人,倒像是打发日子的。
半盏茶的时间已过。
忽地,有一股清幽的异香袭入鼻息,带着冰凉的芬芳,似是凝结着露水的荼蘼花香,不经意,却能侵入肌骨。
此香来自何处?
歌细黛不由得低敛眼眉,凝神去嗅,只觉一抹珍珠般的光彩飘入余光中,伴随着香气渐盛,转迅跃进她视线里的是个男子的衣袂翩飞的背影。
男子一袭月白色锦衣,似被一阵风送来的。
当歌细黛的眼神触及到他的眉宇时,不由暗惊: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