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魏北悠张口结舌,怔在原地,这,这叫她怎么回答?!
越氏突然哼了一声,一贯的温润柔和都被这一声冷哼打破,她抬眼看着云夫人道,“云夫人,你这可是再坏我家悠悠的名声。”其实,她就是不甘心!她养了这么大了的女儿,凭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说拐走就要拐走就要拐走!
云夫人怕是真的不善交际,又是动了半天的脸,才挤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比刚刚那个可真诚多了,只是说话的时候那份霸气不减,“我骂我那混账小子,何曾要坏悠悠的名声?悠悠长得玉质天成,学识女红也胜过一般的姑娘千倍万倍,就是这礼仪装束也别致高雅,我心里喜欢还来不及,哪里会坏她名声?”
谁家娘亲不喜欢孩子被人夸?越氏这一番听话,心里才舒服了,脸上的僵硬也缓和下来,道:“云夫人也不必妄自菲薄,听闻令子子承父业,杀伐果敢,此一番战功赫赫,相必也是不俗的。”
云夫人却很不满意地摇头道,“他不过就是个毛头小子罢了,还待磨练。若是没个人管制着,早晚跟那驴一样,尥蹶子。”
回过神来的众人听了,都掩面而笑。连魏老夫人和陆老夫人也笑了起来。
刚刚堂内的沉寂地可怕的气氛立刻一扫而光。
“哪有这样说自己儿子的?云夫人可真是个妙人。”越氏憋不住抚掌而笑。
萧氏笑斜了云夫人一眼,对越氏道:“你可不知道啊,越妹妹,云夫人她一贯是把自己的儿子当做粪土一般,把人家的姑娘当宝贝的。我瞧着她倒是真心喜欢悠悠,你看她那双冰眼珠子可是少有的温和。所以啊,你也莫跟她生气,她一向如此的。”
魏老夫人笑着道:“也是,我瞧着云夫人也是喜欢悠悠的,小儿女之间能有什么坏不坏名声的,静萱莫要多挂心。”
陆老夫人待也要劝,魏北悠却开口道:“七夕也确实是巧遇,只是说了几句话,并没别的什么。”
云夫人一听,脸色更加不好,又要骂云驿不知把握时机,却硬是被萧氏抓了袖子拦住了。
这番说来,在场人都恍似理解地笑了笑,也做无所谓地笑话听。
越氏也不好再追究,见云夫人似乎脸上还有丝讨好,当即就又好气又好笑,也撑不住勾起了唇角。
魏北悠默默叹息一声,也觉得好笑,一抬眼却正对上青岚探究的眼睛。心下一惊,往后退了两步,魏北悠道,“奶奶,陆老夫人,娘亲,悠悠有些头晕,想先回去歇息一下。”
“怎么?”陆老夫人有些惊讶,脸上露出关切和忧心。
“老夫人莫挂心,想是今日晚间风大,小姐睡得不踏实,故而头晕。”春阳上前一步,扶着魏北悠。
“这样,那就快些回去歇歇吧。”
魏老夫人点头,道:“你扶着小姐回去吧,吩咐厨房煮了安神汤送过去。”
“是。”
“谢奶奶。”
魏北悠于是朝一室的人都微微点头示意,然后退了出去。
走到花园的时候,魏北悠对春阳说,“春阳姑姑你先回去吧,我且在园中走走,晒晒太阳。”
春阳有些犹豫,“小姐……”
“去吧。”魏北悠笑了一下,目光里却是少有的不容否决。
“是,那您可要早些回来,奴婢煮好了安神汤等您。”春阳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没想到?”一片静谧后,魏北悠静静地开口。
身后一阵墨兰的清香,儒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惆怅响起,“悠悠不再是以前的悠悠了。”
魏北悠冷笑,若是上辈子她可以轻易被他牵动,然而今世却不同。
“我变成这样,你是觉得少了麻烦?还是觉得少了追随者所以不甘?”魏北悠转过身去,眼神锐利地直逼眼前清朗的少年。
“悠悠,”青岚倏然认真起来,一双眼睛里全只有一个眸光犀利脸色沉郁的魏北悠,然而那眼睛里却荡漾着微微的波光,一圈一圈的,几乎荡漾到人的心底,而那语气里却满溢着魏北悠从未听过的酸涩、甚至是一丝苦笑,“我从未想过戏耍你。我只是,不敢接受如此钟情的你。况且,你终究还是个孩子。”
魏北悠眸光渐冷,声音也如从冰窖中取出来的一般,“我不知你这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可是已经太晚了,我再也不会迷恋你。”
“是么?”过了许久,风中才传来青岚似乎比风还要轻还无分量的叹息。
魏北悠几乎觉得那一声叹息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悠悠,你记住,我永远不会逼你做什么。”青岚突然抬起头来,朝她温言微笑,“若是伤了你,那一定是有人在算计我。”
魏北悠一震。
青岚转身离去。
魏北悠曾经无数次凝视着青岚的背影,总是那副迎风飘举羽化成仙的模样,然而此时此刻却觉得心底一片悲凉,原来那道背影也可以看来如此孤寂而纤弱。
不知不觉间,发间的簪子被魏北悠握在了手心里。云驿郑重的声音似乎犹在耳边,“等我回来,嫁给我。”
魏北悠慢慢地平静下来,看着簪子银质流转的光泽,笑了一下,才转身离去。
魏北悠离去之后,树丛里转出来一个秀美的身影。杨乐瑶望着二人背向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在杨乐瑶转身消失在拱门里的时候,长长的回廊檐下一道蓝影飘下来。素面寒霜,眼波微凝,正是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