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不管他。男人最讨厌女人啰嗦。”二楼栏杆上,有只手在招:“上来陪我坐着看。”
兰斯洛特心里咯噔一下,闪电抬头,按着动力剑的右手险些攥了离合器。他心惊肉跳地想:“我以为酒馆在我掌控中!二楼竟然有人?”
莉莉咬唇又看了腓特烈伯爵一眼,见他的背影坚决得岿然不动,都不回头看自己一眼,只好匆匆叠手上楼,华丽的袖摆若即若离地刮着地面。登上楼,莉莉看见一段紫色瀑布似的长发垂在钢琴凳上,一双洁白的小腿顽皮地踩着钢琴底下弱音踏板玩——她正在捧着积灰的乐谱轻轻哼唱。
“艾莲娜?”莉莉轻轻唤一声,那人就放下乐谱回头瞧莉莉。她的长发美得华丽大气,滔滔紫发被一圈细细的洁白花环束住。端庄的淡紫色刘海就像细腻的梳子,文静地坠在额前。瘦得恰到好处的鹅蛋脸旁,飘着两绺自由散落的发束,宛如精致的流苏,负责点缀美奂绝伦的脸蛋轮廓。她的眉毛细细上挑,像在柔美地故作坚强;一线柔弱的琼鼻和深情的长睫毛让她的红瞳神秘、凄迷,专注时像含情脉脉,微笑时又潇洒有神,迷人得游刃有余。因她有这夺人魂魄的美丽眼睛,所以就算她的举手投足多么随便,都充满了自信十足的性感,仿佛没有一步路不端庄,仿佛没有一句话不优雅。这种进退自如的强势美丽,令她最淡的微笑都能叫人神魂颠倒。而且她的魅力像漩涡,你只要一瞅她的眸子,就会溺水似的栽进那夺人心跳的双眼里去,不能自拔,难以逃脱。
而她的唇角像猫儿般微翘,红唇仿佛常常带笑,叫那些爱慕她“强势”“神秘”的人,也同时沉醉在她施舍给众生的亲昵中。她噙着笑歌唱的时候,叫人悸动得想拥抱她,又珍惜得想膜拜她。她若咬着食指凝望你,不用装可怜都会楚楚动人,活活叫你产生“无论如何都不想错失”的决心,恨不得用最真挚的十四行诗来告白,就算被推上断头台都在所不惜。
“不,叫我艾莲。”艾莲娜向莉莉伸手,四指接住莉莉的小手,拉她在身边坐下,摆好乐谱,专注地说:“听我弹琴。”
莉莉惊讶地遮嘴唇,扭头看艾莲:“你竟然赏光在酒馆演奏?”
“楼下有个满腔热血地送死的傻瓜,让我心潮澎湃了起来。”艾莲拿手帕擦了擦钢琴盖,然后揭开,左手放膝盖上,右手从容地敲几个键来试音:“你没看出来,那家伙根本不会用剑吗?”
“哈?你是说腓特烈伯爵吗?向西里沙的沃森勋爵发起决斗的那个腓特烈伯爵?”听到伯爵竟然不会用剑,莉莉吓傻了:“怎么会!他马上要决斗了啊!”
艾莲专注试音,从容地告诉莉莉:“他佩戴的是贵族装饰剑,不是威廉堡动力剑,可见他的贵族血统没有觉醒,根本不是作战人员,充其量能和一个骑兵侍从平分秋色。他居然挑战能够熟练使用炽炎剑的西里沙骑士,根本在送死。”
莉莉吓呆了。她刚想央求艾莲下楼制止决斗,却听见艾莲若无其事地说:“向一塌糊涂的未来发起冲锋,这种无所畏惧的傻瓜真是令人振奋啊。”
艾莲露出惬意的微笑,双手五指弓如攥球,优雅娴熟地搭在琴键上,昂头自言自语:“用《冲锋曲》来致敬吧。”
艾莲踩下强音踏板,十指在琴键上舞蹈起来,慷慨顿挫的《冲锋曲》从沉寂已久的钢琴里汹涌冲出,澎湃的音节倾泻到一楼,让腓特烈伯爵精神一震,没来由地豪情满怀,摘下白手套掷在络腮胡子的沃森勋爵脚下,咄咄逼人地冷冷追击:“在决斗中战死的男人永不复仇。来吧,向骑士精神献出神圣的誓言!”
沉默的西里沙骑士纹丝不动,已经无力阻止。骑虎难下的沃森勋爵苦果自尝,板甲一响,“咔嚓当啷”地弯腰拾起伯爵掷下的白手套。
这个动作,宣告决斗成立。决斗双方将恪守神圣誓言,战死以后,永不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