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光火石间,求生的本能让沃森自觉缩头扭腰,身子错开少许,让势如破竹的动力剑斩在厚重的肩牌上。
“肩牌”就是肩上的铠甲,是骑士板甲最重要的部分。从战场生还的骑士身上,基本上没有一片完整的肩甲,双肩上零落的肩牌不是剑痕累累,就是零碎欲坠,可见双肩是受到攻击最密集的部位。所以西里沙骑士的“肩牌”锻造得格外坚固,外侧呈飞翼状掠出肩外,内侧呈堤坝状护住脖颈,沉重无比,是脊椎压力的主要来源。
所以腓特烈这至关重要的一剑,势不可挡地砍在了金灿灿的肩牌上,剑刃再往颈部锯下去,马上被堤坝状护颈铠甲挡住。于是这一剑,从劈颈式,演变成了斜斩式,顺着锁骨,划向沃森的胸腹。
而腓特烈绝不会放过机会,他全程捏紧离合器,动力剑轰鸣着划过铠甲的缝隙,一剑破甲,锋刃割破了沃森的贴身“链帷甲”,直达皮肉,深入血骨。
“嘣”一声,力劈华山的动力剑笔直砍到底。腓特烈双足落地时,动力剑刃也狠狠磕在地砖上,火花和碎砖一起迸溅。然后巨大的反作用力回冲剑柄,腓特烈只觉得双手被雷电劈中,虎口迸得血肉模糊,滚烫的辣痛、脱力的酥麻让他彻底失去了双手的知觉。
动力剑刹那脱手,狂旋成一轮十字电风扇,反弹进半空,电光火石间撞上天花板,震得天塌似的簌簌掉灰——继而再次反弹,射向地面。在这0.1秒里,动力剑像一轮失控的疾电,撞地、撞天花板,反弹两次,“叮叮”两声叠作一声,令人猝不及防地扎穿一条长椅,钉在石砖里。当剑已钉牢,剑柄“嗡嗡”乱震时,技师们才回过神来,仿佛时间刚刚停止了快进模式,大家这才看得清楚动力剑的样子。
而动力剑从谢菲尔耳边擦肩而过时,他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幻,更别提闪避了——动力剑再往他脑袋上偏半米,谢菲尔就会成为被脱手的动力剑误伤致死的第一人,彪炳史册壮阔古今。
下一秒,只见沃森的金甲下鲜血狂喷,仿佛蟹壳的缝隙下开了红色喷泉,血洒了一地,刹那在脚下积出一滩血泊。沃森的脸色顿时苍白下去,难以置信地按住鲜血淅沥的板甲,却无法隔着板甲来压住伤口,任血喷如注,却无力自救。
而腓特烈伯爵双手像被电击了似的瘫痪在身体两侧,因为动力剑脱手时的冲量太暴烈,让腓特烈的腕骨都受到损伤。他踉跄倚在旁边的桌上,用力甩头来保持清醒,摇摇晃晃地蹒跚走向石砖里的动力剑,软绵绵的双手落在剑柄上,昂头闭目,咬牙用力,攥住剑柄往外拔!
挫伤的腕骨传来皮肉里的剧痛,腓特烈不屈不挠地拔剑,痛得满头大汗,咬得青筋暴跳。在玛丽咬着手凝望时,在莉莉心惊肉跳的注视下,在艾莲微微颤抖的歌声里,雪白的剑刃一寸一寸地上升,最终,随着腓特烈伯爵痛楚的咆哮,拔出石中剑,紧攥在手里,高举在空中,昭告决斗的胜利!
兰斯洛特高兴得全身哆嗦,咬牙望着高举动力剑的年轻伯爵,阳光刚好从彩绿色窗户里洒进来,照得漂浮的灰尘都秋毫毕现,给那个举剑喘息的贵族留下了振奋人心的剪影。
“这,绝对是威廉堡继承人的不二之选!他继承了大公爵的韬略,继承了侯爵殿下的勇气,值得所有骑士为他死战不休!”兰斯洛特攥拳心想:“巴法里亚的辉煌荣耀,必将光复!”
而三米外的沃森,已经因为失血而蜷在地上,脸色苍白地哆嗦着,逐渐出现失血休克的迹象。骑士的澎湃力量全部来自血液中充沛的火元素。而失血衰竭带来的微循环障碍和慢性休克,会彻底剥夺骑士的强大资本,给他带来冰冷的屈辱和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