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艾莲娜欲说还休,却忽然放弃了,拍拍膝盖站起来,毫无留恋地拒人千里:“说了也没用。我只不过想尽主君之谊,所以盼望你好。但是亲亲抱抱什么的,对你可一点好处都没有,弄不好还给你添乱。你另挑情人吧,只要不是孟浪的货色,我都会祝你幸福。”
艾莲娜目不斜视地说完,转身要走。路中心被晒得发烫,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只不过想走开。
“艾莲娜。”腓特烈站起来,在树荫里叫住她,盯着她的背影说:“我知道你杀伐果断,手腕也许不比我的间谍总管温柔。但是你知道吗?眼前喜欢的艾莲,和心里惦记的艾莲娜,竟然是同一个人,我高兴得差点皈依梵神。率领八名斥候策马飞奔的时候,我心花怒放,体会到了飞蛾扑火的快乐。”
艾莲娜低头捂住了脸。腓特烈坦率地说完心意,轻轻走出树荫,与她擦肩而过,踏进炽烈的阳光,去视察伤兵了。
皇帝陛下一个人留在凉爽的树荫下,没了离开的理由。
腓特烈遣出去假扮援兵的三骑斥候已经奉命来汇合,他们的马臀上有淡淡的擦伤,果然和大团长说的一样:腓特烈曾经命令斥候在马后绑上树木,策马扬起灰尘,伪装骑兵队奔驰的假象来扰乱山贼。
龙骑兵瞧见这细节,这才相信,腓特烈是在虚张声势的情况下飞马来援,加上误导了山贼,才拖延了一些时间。前锋营对腓特烈顿时肃然起敬。
菲莉雅也对腓特烈稍微改观:她本来记得腓特烈是个热血鲁莽的疯子,现在才知道腓特烈还是个精巧狡猾的坏蛋。想起山贼被腓特烈唬得窃窃私语、大团长被腓特烈气得七窍生烟的画面,菲莉雅拧身捧唇笑了好久。
但是转过身来,她依旧一本正经地调配药品,公事公办。她那把珍贵的风王剑也被尼尔斯捡回来,菲莉雅心疼地捧剑细看,翻来覆去抚摸上面的龙牙印子。
兰斯洛特惶恐地率军冲来,马蹄声震得地动山摇,远远只能看见一排重骑兵的雪亮甲胄在阳光下反光。等到骑士团的画面更清晰点,那马蹄声已经震得树叶扑簌飞落,连水盆里都跳起波纹。斥候怕伤兵被震出内出血,飞马过去传令减速,浩浩荡荡的骑士团才勒马冷静下来,整整齐齐,碎步踱来。
龙骑兵纷纷昂头眺望,只见前面五位耀目的骑士挺枪催马,坐骑分别披着紫白格子、绿白格子、橙白格子、黄白格子、黑白格子的战马甲胄,枪旗上飘荡着不同的家徽,威风八面,沉默时不怒自威。
后面的重装骑士排列有序,马队一停,自动微调成矩形战阵,队形一眼望不到头,全是银灿灿的漂亮雪钢甲,钢片从头盔武装到马蹄,在烈日下熠熠生辉。最可怕的是,除了战马的响鼻和轻嘶,基本听不见人类的声音,可见兰斯洛特治军之严。
菲莉雅抱胸眺望这一百重骑,蹙眉轻轻告诉尼尔斯:“如果这一片银光从山坡上冲锋下去,连诸侯的大军都会被撕开条口子。除了城墙,没有什么东西能阻挡他们了。”
尼尔斯点头:“兰斯洛特始终未能封爵,这是皇室的败笔。”
“可能是大宰相故意的。”菲莉雅翕动嘴唇回答,然后踏前一步,站在腓特烈身后一尺外,认真迎接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