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眉飞色舞地嚷道:“陛下有啊!黄昏就要开始魔法表演了,您跑回去换都来不及啦。快跟我来,脏的拿去洗,给您换件新的救急。”然后就拽着一脸涨红的腓特烈进下宫了。
腓特烈猝不及防,满头大汗地被莉莉拽着走,六神无主地想:“什么叫‘陛下有啊’,虽然只是衬衫而已——但是穿艾莲娜的衣服,跟女装癖有什么分别啊!”镇定全无,不断扭头说“我还是不看表演了……”,试图临阵脱逃。
艾莲娜调皮地推他,咯咯笑道:“竟敢放父亲鸽子?我怕他打死你啊。有什么好羞耻的,我收集了无数男装,一定有款适合你。”
莉莉莫名亢奋,不由分说地双手拽腓特烈,在下宫走廊里拉拉扯扯:“对啊,陛下的衣服多得三个房间都装不下,你身材那么好,怕什么啊,一定很合身啊,男装女装都能驾驭吧,这样那样的衣服都能试一试啊!”
一个拽,一个推,任性地强迫伯爵就范。腓特烈听见艾莲娜咯咯笑个不停,心里荡漾着留恋的涟漪,脸上却涨满羞耻。而且他觉得在下宫里拉拉扯扯不成体统,所以没用力气,三个人打打闹闹,拽着腓特烈跌跌撞撞地去换衬衫了。
艾莲娜活泼起来,与病恹恹的中午判若两人。她跟父亲相处时战战兢兢,与朝臣相处时疲惫强硬,像戴了面具一样,去扮演一个冷面无情的倨傲强者。只有在调戏腓特烈的时候,又新鲜又刺激,唤起她活泼天真的脾性,谁都不用防备,烂漫地戏耍嬉闹都可以。
丽塔恐成最大输家。
黄昏时,舞台已经搭起来,草地上摆了十三席小圆桌,每桌围了三把椅子。白发的皇后已经在布置食物、欢迎客人了,瞧见艾莲娜与腓特烈说笑着走近,就伸手招她到怀里来,摩挲着她的紫发笑道:“病好得这么快?”
艾莲娜咬着嘴唇点头,不吭声地糊弄过去,转头介绍道:“这是巴法里亚领主腓特烈伯爵。父亲邀他来叙话,却晾了人家一下午。”
“非常抱歉,我的朋友。”皇后朝腓特烈点头,笑着邀他落座:“请坐在我的邻桌吧,您会得到殷勤招待,来弥补国王的无心之失。”
腓特烈致谢时扫了一眼,瞧见侍女匆匆在草地上又添一把椅子,顿时把斐迪南亲王的座位挤到郊区去了。显然,挨着国王的座位都千金难换,只有斐迪南亲王、克莱门森大宰相、把持央行的布雷施劳德和奥本海默才有资格坐在邻桌。
艾莲娜得到首肯,欢天喜地的抢了靠边的椅子。莉莉走上来推了腓特烈一下,提醒他赶紧把斐迪南的座位抢了,坐在皇帝身边。皇后已经去迎接客人了,亲自引着斐迪南亲王与腓特烈坐一桌,斐迪南想跟皇帝说句话都得征求腓特烈同意,把亲王气得七窍生烟,笑得特勉强。
少顷,国王姗姗来迟,拥着皇后吻了脸颊,大大咧咧地在艾莲娜身边坐下。皇后招待完贵宾,不再搭理剩下的人,矜持地贴着国王落座。于是国王居中,左手边依次是艾莲娜、腓特烈、斐迪南和奥本海默。右手边是皇后,大宰相,布雷施劳德和贵族议院的议长。
奥本海默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腓特烈,更没想到他居然早来一步,捷足先登地占据了有利地形,顿时嫉妒地抗议:“如果早知道位置是按先来后到的顺序排,我昨天就会露宿在这里。”
腓特烈知道自己坐在风口浪尖上,哈哈笑道:“原来您看魔法表演,关心的竟不是舞台;就好像娶阔佬的小姐,重点倒不是女人。”一句话逗得艾莲娜扑哧一笑,却把奥本海默气得脸发紫。
国王扭头一瞧,看见腓特烈突兀地坐在女儿和斐迪南中间,蹙眉不悦,刚要张口,皇后已经捧唇笑道:“您想多啦,宾客席位是我排的。”
奥本海默赶紧倾身越过中间四个人,强行吸引皇后的目光,堆出一脸甜蜜:“谢谢您的恩典。”
国王没料到奥本海默这么怂,哼了一声,整理衣襟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