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策马返回帅帐,在灯影交错的帐篷里,和军官团激烈地争论起来。
最终,轻骑兵开始列队布防,六个滑膛枪步兵团开始组建三行横队,看上去似乎决定打一场以寡敌众的战役。
艾莲娜俯瞰河边蠕动的火把,出神地想:“哪有什么决战兵器啊……就算被冷落也不想辜负他,我大概是个傻瓜吧。”
她毫不犹豫就做了这些决定,满脑子替腓特烈着想,竟然忘了关心自己的下场。
艾莲娜仰望月下星空,撩开头发想,腓特烈在做什么呢,也在注视同一片星空吗?我好紧张啊,这些复杂的心情,他什么时候才会来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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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高的城墙上狂风不息,夜晚的寒意吹凉铁甲。盔甲里只穿了衬衣的骑士都觉得有点冷。
腓特烈踩着城垛眺望艾莲娜的军营,只能隐约看清一片微光,像黑暗中的星星烛火。
菲莉雅拿着红披风走过来,轻轻替他挂在铁甲肩头,柔声问他:“你在看什么?”
腓特烈指着天边的维纳军团驻地,语气沉重:“我应该把龙骑兵留在艾莲娜身边。总觉布防失策了。”
菲莉雅赞同他的顾虑,却忍不住宽慰他:“你是大总统,龙骑兵当然跟你走。”
“那片高地其实很重要,扼住了慕尼黑的补给线和支援路径。得到它,全盘皆活;失去它,慕尼黑就是一座死城。”腓特烈茫然嘟囔半天,惴惴不安地说出真心话:“最惦记的是……我该去跟艾莲娜道歉的……哎,怎么就走得那么急。”
“别难过了。天亮策马过去,马鞭抽个不停,来回不过两个小时。到时候什么都能慢慢说。”菲莉雅安慰他:“不早了,下去休息吧。”
腓特烈点点头,走下城垛,低头走向城墙后面的楼梯时,却念念不忘地回头眺望了那营地一眼。
菲莉雅看在眼里,默默想,这个人忙归忙,就算没空说话,心里都贼惦记艾莲娜,只有到半夜天黑,处理完公务,才可怜巴巴地登高远眺,真是何苦来哉。
她想了半天,却发现腓特烈站在那里不动,忍不住催他:“你再吹夜风,老了要得风湿病的。”
腓特烈却纹丝不动,伸手招她来看:“你视力好些……你来看看,那边的军营,火把有点奇怪?是不是在河边列队?”
菲莉雅跑上来,扶着他的肩甲,用力踮脚远眺,眯起美目喃喃:“火把密集……好像是三联横队?那是防御阵型!”
空气突然安静,午夜冷风呼啸。
0.1秒后,腓特烈突然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全体集合!”
菲莉雅被声浪震得尖耳朵一抖,被喊得歪头闭目,蹙眉拿小指挠耳朵。
旁边的侍卫长立刻跑远,声嘶力竭地传令:“拉警报!传令下去,全军动员,立刻集结!”
一声令下,无数士官踹开兵营宿舍门,石破天惊地一嗓子,喊得被窝里的士兵纷纷跃起,3分钟内穿好衣服,扛着长火枪和通火棍,排队狂奔向集结地点,干粮包、火药袋、铁水壶在身上跑得上下乱跳。
远方的城墙上,立着一尊盔甲的跋扈剪影,披风正在猎猎狂舞——士兵们都知道,那是彻夜不眠的大总统在等他们集合。就凭这殊荣,他们都立志在5分钟内集结完毕,保持阅兵式的传统。
而大总统的盔甲旁,伫立着一袭飘飘若仙的窈窕长裙,那是裹着红裙甲胄的菲莉雅,在无数人的仰望中,绽放居高临下的美丽。
士官们仰望那对月下剪影,觉得那披风和裙摆相得益彰,窃以为绝配。
只有菲莉雅知道,若不是腓特烈对艾莲娜念念不忘,若不是腓特烈深夜眺望她的营地,慕尼黑不可能提前得知军营遇袭的急情。
腓特烈最牵挂的,还是距离最远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