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黄蕊蕊发了一个短信给霍景纬:“景纬,一起吃午饭?”
在按这行字时,她都能感觉自己的卑微谨慎。
良久,短信提示音才响起,一长串的话现在了屏幕中:“我已经吃过了,你自己吃。这阵子,我有许多事,顾不上你……晚上不用等我了……”
“晚上不用等他……晚上不用等他……晚上不用等他……”
黄蕊蕊被这几个字眼,轰得有些说不出话。晚上不用等他,这是几个意思?是他晚上都不回别墅,还是仅仅指下班不要等他?
黄蕊蕊呆呆的看着屏幕,早上霍景纬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再度浮现在眼前,也许那时,他想说的就是,晚上不用等他。
这潜台词就是,这阵子,大家分开比较好。
“好。”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黄蕊蕊才在手机上画出了这一个好字。
看着这一个简单明了的“好”,霍景纬却是感觉自己的心在痛,这不是他想要的。
下班后,黄蕊蕊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租住的公寓。
这一阵子,一直跟霍景纬住在别墅中,好一阵没回这儿,虽然门窗紧闭,但仍是有些四处蒙尘的迹象。
黄蕊蕊打了水,四处用力的抹着,抹了窗台抹地板,似乎只有这样忙碌着,才能不去想那些种种。
冰箱中的酸奶早就过期,那些没来得及清理的蔬菜食材也已经腐烂,发出难闻的气息。黄蕊蕊再一阵忙碌,才将冰箱给打理干净。
等做完这些,她再换过床单,躺在上面,一动也不想动了。
这些事不累,但心累。
她在犹豫,要不要打个电话给霍景纬,他有了烦心事,自己该关心他安慰他,无条件的支持他。
可是,他不是已经说了,晚上不用再等他,这已经意味着,他要分开一阵子,要清静一下,自己再打电话,会不会烦着他?
黄蕊蕊就在这样纠结的心情中睡了过去,连晚饭也没吃。
霍景纬独自坐在书房中,夜已经很深,他却没有开灯,将自己陷入无边的黑暗中。手上,是一张已经泛黄的小照片,这是他唯一残留的一张美玲的照片。
那是美玲生日时,来别墅时他给她照的,当时还戏言,要将她拍得美美的,留作纪念,哪料得,真的留作了纪念。
不用开灯,他也能记辨清美玲的脸。
她有着一张跟黄蕊蕊几近相似的脸,甚至连微笑着露出的小虎牙,都如同一辙。这也是霍景纬回国,在酒会上初见黄蕊蕊时,第一眼就产生错觉的原因。
只是,美玲是秀气的,是斯文的,连带她的笑容,都有着她十七岁年龄的腼腆与羞涩,而黄蕊蕊,却是泼辣野性的,他能清楚的区分开两人,除了当初在酒会上因为震惊因为精意第一次产生错觉外,他都能清楚的区分开两人,没有混淆。
直到夜很深了,他才将美玲的照片放回了原处,回到了卧室。
躺在床上,他反来复去的睡不着,床上枕上,似乎处处都是黄蕊蕊的气息,连同她早上换下来的吊带睡衣,都还在衣架上挂着,影影影绰绰中,似乎黄蕊蕊正悄无声息的立在那儿。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阴冷的风嗖嗖的吹动,飘渺若无的薄雾在四周漫延。
霍景纬小心的一步一步的前行,脚下,似乎是无尽的沼泽,随时都会将他吞没,每一步,他都走得好艰难,抬脚时是那般的无力,每一步落下去,又是软绵绵的找不着着力点。
前方没有路,也没有尽头,他却依旧是头也不回的前行,似乎只要再走一步,再走一步,就能穿过这无尽的虚空,找到光明与希望。
前方终于有人出现,一袭白色的连衣长裙,披散着长发,冲着他微微笑:“景纬,你来了……”
似乎,她应该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快喜悦的笑声,可是,现在这笑声,却是带着惨人的寒意。
终于有人了,终于有人给他希望和光明了,霍景纬突然之间似乎生了无穷的力量与勇气,他向着她奔跑过去,可是脚下的沼泽可是将他给吞没,一点一点的,拉着他向沼泽深处陷去。
“救我……”当那沼泽要将他连顶没入时,他终于是费力的叫出了声,那人影,瞬间放大在面前,一张微笑着的清秀脸庞,全是模糊的血迹,狰狞可怖。
“啊--”霍景纬大叫一声,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又做恶梦了,又做恶梦了。
伸臂拧开床边的台灯,他半果着精壮的上身,就这么坐在床边,额上仍是渗渗的冷汗,心脏仍是有那么一瞬间,没有跳动。
窗户似乎没有关好,夜风吹了进来,带着阵阵寒意。
霍景纬稳了稳心神,才下床,去窗户边锁好了窗,再度将窗帘拉上,一转身,影影影绰绰中,有人立在角落。
才从恶梦中惊醒的霍景纬,汗毛唬的一下,全部倒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