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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John从诊所下班回家。

在他将视线移到起居室的桌子之前，他还没有意识到这一天与往常的任何一天有什么区别。

“洗澡、吃饭、喝茶，然后上床。”他一边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往前走，一边口中咕哝着，“哦，也许今天我可以试着在睡觉前看点新闻…”

自从巴茨事件之后，他就再也无法正常阅读新闻了。每当一拿起报纸，John的脑子里就会自动映现那些恶劣的字眼，关于他的室友，他唯一的好朋友Sherlock：冒牌天才自杀。一字一顿，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子，狠狠地戳向他的眼睛。Well，他猜测他大概是失去了“正确阅读”这项能力。

巴茨事件是他的一个禁忌。

37天前，他眼睁睁地看着Sherlcok以一种飞鸟扑向大地的姿势下坠，然后毫无美感地死在他的面前。鲜血淋漓，身躯僵直。——这事实像是某种丑陋的怪兽，无声地睁着嘴巴嘲讽他前一秒对Sherlock的指责。噢上帝啊，每次一想到他破门而出前、那句冰冷的“你这个冷血机器”时，他就忍不住想给自己一拳。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等他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经熬了过来。生活又恢复了没有Sherlock之前的模样，这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瞧，他又拄上了拐仗，麻木地上班下班，对着空白的博客发呆，半夜被噩梦吵醒，并且再次开始看起了心理医生。一个叫Hannibal的资深心理医生，擅长心理侧写。

（不是Therapist…OK，我坦白，我不想与她再次分享关于你的那些事。我接受不了她的眼神，于是我换了一个心理医生，名字叫Hannibal。他的优雅有点像你，但是没有人能够像你那样既优雅又高傲。没有人。）

John的思绪戛然而止，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又陷入了与“假想Sherlock”的对话模式中。

“很好，又朝着人格分裂近了一步。下次Hannibal可能会更乐意和我谈谈这个。”John咕哝了一句，正准备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在桌子上，一个包裹吸引了他的视线。他放下购物袋，拿起了那个包裹，仔细查看了起来，“外包的纸质良好，显然寄件人生活优越。包裹牢实且严丝合缝，说明包裹里的东西比较重要，可能寄件人潜意识不想让那东西被他人发现。唔，从字迹看应该是男性，邮戳，嗯，伦敦市区寄出的。寄件人宁可花钱花时间去邮局也不愿意亲自送来，不想让我知道真实身份？”

“我亲爱的男孩，你越来越有Sherlock的风范了。”Mrs.Hudson出现在门外，一脸赞赏地看着John。随即，这个和蔼的房东太太如同一阵旋风一样进了屋，站在John旁边向他解释这个包裹的来历，“今天我回来的时候发现包裹放在门外，上面写着你的名字，我就拿上来了。说起来，现在的快递员也越来越不敬业了，怎么能够随随便便就将包裹放在门口呢，万一被别人拿走了该如何是好。想我年轻的时候…”

“Mrs.Hudson！”John无奈地打断了她的絮絮叨叨。

“噢看我这记性！”Mrs.Hudson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随即笑着说，“我是来问问你要不要曲奇饼干的？我做了一大盘。”

John回答：“听起来不错。再给我一杯牛奶，谢谢。”

“我是房东，不是你的管家！”

“牛奶最好是热的。”

“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管家！”

每日必演的对话完结之后，John再次看着Mrs.Hudson如一阵风一样刮了下去，脸上微微有了一点笑意。很快，那笑容又如同凉透了的茶水，渐渐消失不见。他叹了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包裹上。想了一下，John慢慢挪到壁炉旁边，从一叠纸张上拔起起居室内唯一的一把匕首，对准包裹的折叠处开始慢慢拆了起来。当然，中途他也没有忘记向头骨先生问好。

包裹里面是一个游戏机：普通PSP的外形，黑色金属烤漆，屏幕约有10寸大小。看上去非常优雅精致，——虽然这对于一款游戏机来说，评价似乎有些高了。

“谁会特地寄给我一个游戏机？”John拿着游戏机，有些哭笑不得地嘟囔着。他随手按了按开机键，结果出乎他的意料，屏幕上没有出现任何画面。——没放电池？John疑惑地看了看电池放置处，几节簇新的电池很快就令他打消了这个猜测。又研究了好一阵，确信手中的玩意儿连开机界面都进不去，他终于放弃了折腾，“OK，肯定是某个大英政府官员的杰作。我敢打赌，那个闲得连发际线都快起义的Holmes正在监视器的另一头欣赏我刚刚的蠢样。”

说完，John就把游戏机扔在了一旁，起身去洗澡。

与往常一样，花了45分钟用于洗澡，再花5分钟将脏衣服塞进洗衣机后，他再次出现在起居室里，并成功地找到了Mrs.Hudson在他洗澡期间放在桌上的曲奇饼干和牛奶。即便没有胃口，John还是勉强塞了几口饼干，然后拿起牛奶回了自己的卧室。在上楼前，他无意识地看了一眼紧邻起居室的那间屋子。属于Sherlock的卧室。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寂寥的风吹起纱窗。

叹了一口气，John带上了起居室的门。

…